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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八点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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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网络

　　1

　　郭志峰被请到公安局的时候，一脸疲惫，跟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教授，判若两人。

　　“郭教授，看您这表情，似乎猜到了我们为什么把您叫来吧？”

　　李黎观察着郭志峰的一举一动，他静静坐在那里，表情灰暗，却强撑镇定：

　　“我怎么会知道，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丁思佳离婚后，没有什么往来。”

　　李黎淡淡一笑，对于这种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他很清楚，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郭志峰，你跟前妻丁思佳离婚后，起初来往不多。

　　但是半年前，你突然悄悄地办了无实名的手机卡，跟丁思佳单独联系，我们已经找到了那家小店，有你购买时的监控视频为证。

　　5月17号下午四点钟，也就是丁思佳出事的那一天，你曾经主动打电话给丁思佳。

　　而通过我们的了解，那天晚上，你下班后并没有应酬。

　　从下午四点半下班，到晚点九点坐上绿皮火车之前，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李黎声音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显然，警方办案讲究证据，如果不是胸有成竹，李黎也不可能把郭志峰叫来。

　　郭志峰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双手下意识地垂到桌下，紧紧地绞在一起，声音颤.抖，依然死撑：

　　“我办电话卡是有别的用途，偶尔给前妻打个电话也不犯法吧？那天下班后客户临时爽约，我在街上闲逛来着。”

　　李黎不看郭志峰，扭头问于立妍：“丁思佳的尸体取证有结果了吗？那个当天晚上跟她有过性.行.为的男人，是谁？”

　　于立妍看向郭志峰，冷冷地开口说道：“郭志峰。”

　　“扑通”一声，郭志峰激.动得想站起来，却腿一软，摔到在地上，李黎上前将郭志峰扶起来调侃道：

　　“咱们年纪差不多，郭教授，您这是怎么了？”

　　郭志峰不言不语，坐回椅子上，痛苦地抱住了头，似乎在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

　　“纸是包不住火的，郭教授，道理不用我做过多的解释，您也懂得的吧？”

　　李黎上前递给郭志峰一根烟，帮他点上，郭志峰抖抖索索地夹在手里，送到嘴边长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极深的痛苦。

　　“立妍，开始干活。”

　　李黎坐下来，示意于立妍开始做记录，郭志峰要开口说话了。

　　2

　　郭志峰说，他一直很爱前妻丁思佳。

　　当初丁思佳向他表白时，他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一个收入平平的大学老师，竟然能得到如花似玉的班花的垂青。

　　两人恋爱，结婚，可是婚后，郭志峰由于受同事排挤，一直没有升职。

　　甚至当时连正课也教的少，收入并不高，两人的矛盾就显现出来。

　　丁思佳漂亮，外面一直有人追，可丁思佳在婚内倒也没有越.界过，郭志峰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即使被丁思佳气得要命，也不愿意跟她离婚。

　　但是两年前，在丁思佳的一再坚持下，两人还是离了婚。

　　离婚后郭志峰很想念她，丁思佳不见他，他便经常找程雪吃饭喝酒，顺便知道一下丁思佳的近况。

　　一来二去，郭志峰和程雪有了感情，程雪也不介意郭志峰是二婚，后来两个人就结婚了。

　　“郭志峰，你知道丁思佳不能生育吗？”

　　听到李黎这样问，郭志峰惊住了：“思佳她不能生？不太可能吧，那时候家里催得紧，让我们要孩子，她一直犹豫，我以为她是不够爱我。”

　　“那你跟程雪是有了感情，还是不得不结婚？据我们了解，程雪跟你结婚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郭志峰听到这里，怔了一下，低下头：“酒后乱.性，谁知道就有了，程雪是个好姑娘，我不能不负责任。”

　　“你是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有责任心的男人，就不会背着程雪，出.轨前妻了吧？”

　　李黎冷笑，郭志峰抬起头苦笑道：“感情的事，怎么说得清楚，其实我一直忘不掉思佳。

　　半年前她主动来找我，她过得并不好，我很心疼她。

　　她说她很后悔，但程雪是她的好朋友，她不忍心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们就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本来是夫妻，现在却变成出.轨，每次在一起都又开心又悲伤，有今天，没明天。”

　　“5月17号，你下班后，知道程雪去了度假酒店，所以到丁思佳家约会，没错吧？”

　　李黎适时地问出了关键问题，郭志峰的表情变得复杂：

　　“是的，我晚上八点钟从丁思佳的家里离开，谁知，谁知她后来就出事了。”

　　郭志峰说完，眼泪纵横交错，他不是英俊的男子，但面容有一丝儒雅之气。

　　李黎愣住，如果这个郭志峰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他真地难过，真地爱丁思佳，那忧伤看上去是如此真实。

　　郭志峰虽然承认了同丁思佳有.染，可是他九点钟准时上了绿皮火车，丁思佳的死亡时间是八点半。

　　郭志峰确实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李黎问过话便把郭志峰放了。

　　“立妍，我们去找一下程雪的主治医生吧，下一步，该她出面了。”

　　3

　　程雪从外面回到家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逃过远远盯着她的李黎和于立妍。

　　今天是程雪去看妇科医生的日子，而昨天下午，于立妍已经提前找到医生，该说什么已经交待好了。

　　对于丁思佳，郭志峰，程雪三个人之间迷一样的关系，李黎一直持有怀疑。

　　上一次他找过郭志峰，起到了敲打的作用，他相信，程雪这边再有突破，案子会清晰起来的。

　　程雪走进家门，郭志峰和于立妍打开监控，他们已经悄悄地在郭志峰的公文包上安装了监听器。

　　郭志峰作为死者丁思佳最后亲.热过的男人，有很大的嫌疑。

　　程雪进门，跟郭志峰只是简单的寒暄，一个刚看过医生回家，情绪又不高的妻子，丈夫竟然没有主动关心。

　　他们还在外人面前秀恩爱，一定是隐藏了什么。

　　果然，心情不好的程雪发作了：“郭志峰，你这副垂头丧气的鬼样子是摆给谁看的，现在死的是丁思佳，不是你老婆！”

　　郭志峰显然不愿意死去的丁思佳被程雪以这种口气提及，两个人吵了起来，程雪说丁思佳不要脸，郭志峰怒了：

　　“死者为大，不许你这么说思佳！何况，你们还是好姐妹！”

　　程雪突然失控地大喊：“好姐妹？我巴不得她死！”

　　李黎跟于立妍对望一眼，赶紧下车，跑向郭志峰的家。

　　门敲响后，郭志峰来开了门，见是李黎他们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挡住家里的情况。

　　李黎推开他，看到客厅的地上一片狼藉，刚才在监控里已经听到有摔东西的声音。

　　平日里看似脾气温和的程雪，一旦失控，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程雪呆坐在沙发上，面有泪痕，李黎上前冷冷地问：“程雪，你那么恨丁思佳，恨到巴不得她死，为什么？”

　　郭志峰慌了，跑过来挡住程雪：“李警官，我妻子只是气话，她一向温和。

　　最近只是身体出了问题，才这么暴躁的，她怎么会巴不得思佳死，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但巴不得她死，而且，是我亲手杀了她。”

　　程雪突然站了起来，嘴角挂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她趴.到郭志峰的耳边幽幽地说道：

　　“我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是我亲手杀死的，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也失去了她，不是吗？”

　　郭志峰打了个冷战，慌张地对李黎说：“她是疯了，说胡话，你们不要信她的！”

　　“嫌疑人亲口承认杀了人，是不是胡话，跟我们回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于立妍给程雪戴上手铐，程雪丝毫不反抗，木然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朝目瞪口呆的郭志峰凄然一笑：

　　“如果我死了，你能像记住丁思佳那样，记住我吗？”

　　说完，并不等郭志峰回答，转身就走。

　　也许，她自己根本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4

　　程雪在公安局交待了一切，已经做过了司法鉴定，她有民事行为能力，精神状态良好，证词有效。

　　程雪说，丁思佳是她生命中的女神，也是女魔头，她有多喜欢丁思佳，就有多恨她。

　　“大学时丁思佳很出色，闪闪发光，而我只是个丑小鸭，我羡慕她的生活，周围永远有人围着。

　　她就像一轮太阳，而我喜欢待在她身边，被她的光芒反射着。

　　这种光芒，是反射，也是遮.挡，别人根本看不见我，包括郭志峰，他偏爱丁思佳，人人都看得出来。

　　但郭志峰在丁思佳面前有些自卑，不敢表白，这种自卑，一直持续到现在。

　　丁思佳本来有男朋友，但她毕业后想留在这里，我正在为找工作找房子焦头烂额的时候。

　　她却向郭志峰表白，两个人在一起，她住到了郭志峰的家里。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心都碎了，郭志峰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他们婚后，丁思佳开始看不上他，他们后来离婚了，我跟郭志峰在一起了。

　　丁思佳跟郭志峰一直没孩子，丁思佳说她不想要，我跟郭志峰结婚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丁思佳知道我怀孕，说要替我庆祝，请我吃饭。

　　在餐厅，我们俩去上卫生间，她不小心踢翻了放了清洁剂的水桶，我滑倒了，孩子也没了。

　　我哭，她也哭，说对不起我，我以为只是意外，反正我还年轻，也还能生。

　　我跟郭志峰结婚后，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谁知道他还是对我不冷不热，做梦会喊丁思佳的名字。

　　但他们一直也没什么来往，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半年多以前，我总要不上孩子，去医院检查，找的医生恰巧是之前给丁思佳检查过身体的医生。

　　有一次丁思佳陪我去，我出去拿药，回来在门口，听到医生问丁思佳，离婚是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

　　我当时气疯了，我们关系这么好，她向我隐瞒这些，联想到她踢翻水桶，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我怀疑丁思佳并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就开始留心她的举动，她交了几个男朋友都不成功，不再找了。

　　像她这样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怎么可能没男人，我怀疑她有人了，却不想让我知道。

　　一个月前，我终于发现，和她秘密来往的男人，是郭志峰，她的前夫，我的丈夫。

　　丁思佳曾经说过，郭志峰跟她在一起时穷得很，现在却升职当教授，收入不可同日而语。

　　她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离婚时她明明不想要郭志峰了，却怕我们有孩子，现在郭志峰条件好了，她又想夺回去。

　　5月17号那天，我下午四点入住酒店，六点叫了客房服务，然后在服务生来收拾的时候，假装在卫生间洗澡，其实是换了装出去，没有被发现。

　　我从度假酒店打车去丁思佳的家，绿皮火车要两个小时，打车一个半小时就够了，我守在丁思佳家门外，如果郭志峰没有出现，她不会死。

　　可是八点钟，郭志峰离开丁思佳的家，两人还甜蜜地吻别，等他走后，我忍到八点半。

　　这样可以免除郭志峰的嫌疑，然后用提前配好的丁思佳家的钥匙，进去杀了她。

　　然后我再打车回到酒店，郭志峰坐绿皮火车，回来的慢，路上又耽搁了，他并不知道我曾经出来过。

　　我杀丁思佳的时候，她在睡觉，睡得很沉，刚才亲.热累了，她是不是很.贱？”

　　“你觉得她很.贱，是你一直模仿她，可你发现，你根本无法超越她，也无法代替她在郭志峰心目中的位置。

　　程雪，你跟丁思佳这么亲.近，你可以选择更隐蔽的杀人手法，为什么直接用刀捅？”

　　“我恨了她这么久，不这样杀死她，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自从上次流产以后，我变成不容易怀孕的体质。

　　医生昨天说，我也许不能再生了。她杀了我的孩子，还想夺我的丈夫，她难道不该杀吗？”

　　程雪的脸上显出绝望的灰败，李黎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医生说你不能生了，是我们让她说的，你会怎样？”

　　程雪惊异地看着李黎，浑身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如果我还能生，我要当妈妈。

　　生一个和郭志峰的孩子，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了，这不可能……你们，你们这是故意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李黎深深地看着程雪：“从你在医院救人的那一刻开始的。

　　这么矮小瘦弱的你，原来有不输男人的惊人的臂力，捅丁思佳那三刀，真的很狠。”

　　5

　　杀人偿命，程雪带警方找到了她藏丁思佳家钥匙和杀人凶器的地方，这两件物证，也足以定她的罪了。

　　程雪被行刑前，要求见郭志峰一面，郭志峰拒绝见她。

　　他给李黎的理由是，当初他跟程雪结婚，就是因为程雪灌.醉他跟他上.了.床。

　　现在程雪又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程雪将死的那天，泪流满面，终于知道了后悔，可是已经晚了。

　　“立妍，你们女人的嫉妒心，这么可怕吗？”

　　李黎问于立妍，于立妍咬了咬嘴唇：“队长，听说新来的警花，约你这周末吃饭。”

　　李黎牵起于立妍的手：“我已经推掉不去了，这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差点忘了，你来当我助理之前，是个优秀的法医，法医可救人也可杀人的，有点可怕。”

　　于立妍明媚地笑了，难得李黎这么有幽默感，便任他牵着手往前走。

　　她来屈就做他的助理，他总算明白她的心了。

　　END

　　百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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