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了，下班了。

刘正换上了便服，临走前，整理了一下这周的工作内容。一张照片从书里掉了出来，他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事，

刑警队荣誉墙上挂满了“及否市公安局金匮分局优秀支队”的锦旗，几乎每一年都不落下。说是几乎，是因为唯独第一排最右边缺了一块。他叹了口气，把照片放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小齐打来的，“刘队，我们几个商量着去老张的火锅店搞团建，你也一起来吧。”

“你们的团建我去凑什么热闹。”刘正笑着说道。

“哎，刘队，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小齐说道，“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帮人，一个个跟酒精过敏似的，您不来我会闷死的。”

“哈七搭八，我告诉你到时候可别拿瓶牛栏山忽悠我。”刘正走出了派出所。

“您放心，老张都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你快来吧。”小齐说道。

天渐渐暗了下来，对面一排小店的生意又火爆起来。这里是当地的民间小吃聚集地，卖小笼包的，卖玉兰饼的，卖酸辣汤的，每一个店面前都排上了长队，连非机动车道都占据了。刘正知道晚上酒一定不会少，去车后备箱取了自行车，反正老张的店也这儿不远。

“喂，你那儿怎么那么吵？”路锡沿写完作业，躺在床上。

“还不是你这个宗桑，要什么小笼包。”后面的人不断地往前挤，许乔被夹在中间难受的不行。

“你是不是去派出所对面买了？”路锡沿兴奋地问。

“废话！就你这挑三拣四的毛病，我要是随便买你肯定给我扔了。”许乔埋怨。

“那我要蟹粉的。”路锡沿说道。

“你还真是不会给你爹省钱。”许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离开了我你怎么办。”

“那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哈哈。”

“懒得跟你烦了，，挂了。”

把手机塞到枕头里，路锡沿继续跟着Mp4上的教学视频练发声。他不明白为什么学表演就要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那些粤语电影明明很有味道的样子。

“啊！曾经有一份至真的感情摆喺在我面前，我无珍惜，到无咗噶的时候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莫过于此！”他在床上手舞足蹈，深情吟诵着。

妈妈突然推开门，“发啥个神经，出来吃饭。”

饭后，刘正独自走到店外抽烟，老谢跟在他后面。

老谢做了个伸手的动作，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眼力见。”

刘正笑了，赶忙递上一根烟并点上。

“最近怎么样？”老谢抽了一口，烟圈从他鼻腔里喷出。

“还能怎么样？每天巡巡逻，拉拉架，乐得清闲。”刘正拍了拍店前台阶上的灰尘，坐在上面。

老谢也坐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刘正，“看出来了，皱纹都快没了。”

刘正没有说话，自顾自一口接一口抽。

“就没想过回来？”老谢接着问。

“想这干嘛？”刘正说道，“这条街的贼还没抓完呢。”

“要我说啊，你就别跟金局怄气了。”老谢叹息，“你也不用，我这有个案子，涉黄的，就在你们片区。你就来协助我，到时候我在金局面前给你说两句好话。”

“老谢，我何错之有啊？”刘正满脸通红，口齿不清，“我跟你说，别说什么金局了，就算是你老谢当这个局长，我都懒得进这个粪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拎不清呢，”老谢情绪也变得激动，“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案子有这么重要嘛！你看看里面的那帮年轻人，当初都是你带的，结果现在一个个比你好！”

“他们好我高兴啊，我高兴啊老金。”刘正说道，“你知道吗，这几年我每天起床，第一眼就看到一根手指晃悠在我面前。娘个逼，我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手指剁了！”说，刘正举起酒瓶。

“你他妈。。。”老谢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一声脆响。

刘正看着满地的碎渣，大笑道：“打歪了！！打歪了！”刘正脚踩在碎渣上，跟着隔壁广场舞的旋律一起舞动起来。接着，重重的摔倒在地，不偏不倚，刚好在那堆碎渣上。

“明天你舅让你去他那一趟。”晚饭后，路锡沿帮妈妈收拾桌子，妈妈在旁边说道。

“不去。”他冷冷地回应。

“还是去一趟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顺便带点东西过去。”

“哦。”他低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