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读后感锦集

发布时间: 2020-05-05 19:17:26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07

《小夜曲》是一本由[美]詹姆斯·M·凯恩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元,页数:29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小夜曲》精选点评:●前半段的铺垫在于节奏一直压着,很多的线索是围绕声乐来说的,没有这方面基础的读者自然一脸懵逼,

小夜曲读后感锦集

  《小夜曲》是一本由[美] 詹姆斯·M·凯恩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元,页数:29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小夜曲》精选点评:

  ●前半段的铺垫在于节奏一直压着,很多的线索是围绕声乐来说的,没有这方面基础的读者自然一脸懵逼,很多人前半段看不下去也大概是这样的原因,可这些都是为了后半段的加速服务,有许多WTF桥段,还有一个黑色小说式浪漫的结局,拿斗牛的桥段如何设悬念来说,真的非常棒。

  ●开头倒是简洁凝练

  ●我还挺喜欢这首B面曲,当然,凯恩克制到冷的笔依旧是太迷人了,我可能是喜欢凯恩所有但唯一不喜欢《邮差》的人

  ●胡安娜对神明的敬畏,可爱又浓重的鼻音,让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她把乳头塞到他的嘴里,吃吧,像个母亲和姐姐一样安慰他,诚实结实的好姑娘。

  ●这是我觉得最棒的凯恩的作品,其中对于胡安娜、墨西哥和好莱坞的评论我不能赞同更多。

  ●终于下定决心KO了这本,(伦家短篇你下什么鬼的决心!)囫囵吞枣,理解靠后记啊。不过我总觉得为什么说是社会毁了他俩?命运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改航的吗?另我再也不会说我懂音乐了…

  ●一个明星和妓女的故事

  ●在今天来看,明显的政治不正确,但故事的节奏,编织没说的,相当好看。

  ●断断续续读了将近一周。翻译别致可爱。

  ●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小夜曲》读后感(一):闷骚凯恩也救不了糟糕翻译

  对白完全没有人物特点,只有胡安娜因为口音被区分开了。

  如果说胡安娜因为英语不好而说话蹩脚,那其他人物对话为什么也像人和siri在交流,全程感觉在看CCTV6译制片文字版。得提着气读,累死人了。

  这个锅必须译者来背了吧,毕竟《邮差》的译本行文是不差的,虽然一贯冷峻克制臭脸感。不至于入口即化,但也绝不至于难读。

  话说回来,从个人喜好上,这个故事本身也不如他其他作品来得好看,密密麻麻的歌剧圈的知识点,报复性地堆砌。更像是凯恩夹带私货的个人趣味,我假设他是放开了写着玩玩儿?(人家做不成歌剧演员还能当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在我现在这个年龄再过六年都写出了《飘》,而我还在这里挑凯恩的刺)

  是不是对社会的控诉姑且放在一边,两个人走向毁灭的结局更像性格使然。价值观与性格都楚河汉界,却偏偏相互疯狂痴迷、执拗纠缠。

  一个求追光灯,却难逃懦弱;一个只求屋檐角,却伸出了护爱的利剑。破釜沉舟的人天生带有毁灭性,她们要么求仁得仁,要么就死了。胡安娜得到了什么呢?

  一碗鬣蜥汤还是一个知心人?

  答案恐怕永远消失在亵渎神明的那个雷电之夜了。

  两个人真实生活后潜意识里互相怨怼的那一段,写实到喉咙发紧。啊,男人的幼稚和女人的天真相遇,注定是个美好但殊途同归的故事。

  旅行路上断断续续看,回来的飞机上读完。全篇读到最后一个句号后,又翻回到开篇第一句——当时我正在图皮南巴,吃一份烤饼配咖啡,这妞进来了。

  恍如隔世。

  全文停不下来的对墨西哥碎碎念似的吐槽还蛮带劲的,凯恩这个人真是闷骚又毒舌啊,很巨蟹。

  《小夜曲》读后感(二):执拗

  我原本以为只是普通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某些伟大的东西也慢慢随着情节展现。夏普当年为了胡安娜打了将军,胡安娜为了夏普杀人,评论家说胡安娜要更高尚一点,更伟大一点。唉,爱情,蒙人耳目的东西,为了一腔执拗,最终都要付出生命。

  书里写如果夏普没有接那通电话(温斯顿的电话),他们的生活将是另外一副模样,可我觉得错误在逃离墨西哥已经显现。

  爱情在某种程度上追求对等,夏普其实同温斯顿是同一类人,跟胡安娜却差之甚远,夏普说温斯顿只看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胡安娜在乎的只是自己开不开心,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好莱坞女明星的话刺痛不了胡安娜,但能切实的扎痛夏普的虚荣。

  或许,夏普对温斯顿,仍留有情感(在胡安娜还没死之前)。书里写高尔德找麻烦,而温斯顿出面帮忙解决那段,夏普待在温斯顿房间里的种种不安,其实他本质的不安是温斯顿到底能不能摆平这件事儿,从这个方面就能感觉到夏普仍然对温斯顿“抱有希望”。以及后文温斯顿搬到他们家附近,找了个孩子来弹钢琴等等,夏普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温斯顿的想法。其实这些都是仍留有情愫的体现。

  我并不觉得胡安娜是绝对伟大的,因为在感情里的勇敢往往带着偏执的执拗。从第一个夜晚她把夏普赶出自己的房子,就能看出她特有的“执拗”,她其实在很大的程度上都在一直拒绝,比如在教堂,比如在危地马拉。她执拗的拒绝源于她置身事外,例如她从第一晚就知道夏普喜欢男人,再例如她明白她必须同夏普再见。她为了夏普杀人,我并不觉得这是绝对伟大的,哪怕跟夏普相比,也不是相对伟大的,她勇敢,她善良。

  金庸说温斯顿代表的是“社会黑暗”,其实我觉得这种说法相对有些夸大。温斯顿一系列的做法难道真的有错吗?他爱夏普所以想要得到他,从巴黎追到墨西哥再回纽约,他的内心如同一个小孩子,喜欢就得占有,就得不择手段的占有。也有着单纯的执拗。

  夏普。在墨西哥瞧不起墨西哥的一切,却想尽办法的让自己“生活下去”;觉得只要回到美国,一切都好办,可置身于好莱坞却身不由己。他其实一直在逃离,想逃出墨西哥,又想逃出美国。这个人物身上的无所适从很像现在的一类人,在哪儿都不对,在哪儿都差点什么。

  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个故事,喜欢这种不顾一切的执拗。啊如果要重拍电影,Sofía Vergara演胡安娜就好了。

  《小夜曲》读后感(三):金庸:《相思曲》与小说

  你或许是我写的《书剑恩仇录》或《碧血剑》的读者,你或许也看过了正在皇后与平安戏院上映的影片《相思曲》(Serenade)。这部影片是讲一位美国歌唱家的故事,和我们的武侠小说没有任何共通的地方,但我们这个专栏却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谈的,所以今天我谈的是一部电影。也许,百剑堂主明天竣的是广东鱼翅,而梁羽生谈的是变态心理。

  这一切相互之间似乎完全没有联系,作为一个随笔与散文的专栏,越是没有拘束的漫淡,或许越是轻松可喜。但《相思曲》据说是从美国作家詹姆斯·凯恩(James M. Cain)一部同名的小说改编的,我在三四年前看过这部小说,现在想来,不觉得小说与电影之同有什么关系,后来拿小说来重翻一遍,仍旧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你看了电影之后,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俗套故事,不知道有多少美国影片曾用过这个故事:一个艺木家受到一个贵妇人的提拔而成了名,两人相爱了,后来那贵妇抛弃了他,使他大受打击,但另一件真城的爱情挽救了他。然而小说的故事却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

  凯恩的作风与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很相像,他们两人再加上司各特·菲兹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和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这几位美国第一流的作家对欧洲近代小说发生了相当大的影晌。凯恩有点模仿海明威,不论题材和风格都有点相似。这部《相思曲》的小说,造句筒短有力,描写激烈的感情、粗鲁的火热的性格,在性的方面肆无忌惮,都很像海明威)但社合意义却胜过了海明威大多数的作品。

  电影里的女主角(莎列妲·梦桃所饰的黄亚娜)是一个有钱小姐,在小说里却是一个妓女;电影里教堂那一场戏庄严肃穆,马里奥·兰沙虔敬地唱着《圣母颂》,但在小说里,马里奥,兰沙沙所饰的这个男主角丹蒙却在教堂里强奸这个妓女,而黄亚娜后来也不加拒绝。

  单是这两个例子,你就会想到,电影与小说的风格是截然相反的。是不是电影的文雅比较好些呢?我以为一点也不是。

  在小说里,黄亚娜是一个墨西哥的印第安人,是一个妓女,男主角丹蒙和她同居(决不是结婚),把她偷偷带到美国。丹蒙在舞台上和电影界都成为大明星。电影的制片人温斯敦很憎恨黄亚娜,他怕观众们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会大大影响丹蒙的票房价值,于是去报告移民局,要把她驱逐出境。悔离开了他,又去当妓女,在追逐中,黄亚娜被警察打死。

  这是一个很有力量的故事,控诉恶劣的社会怎祥摧毁一个歌唱的天才,怎样杀死一个善良的少女,怎祥破坏一桩纯洁的爱情,但好莱坞杷这个有力的故事改交为一个女人祸水的公式。

  小说中有一段话(小说是用第一人你写的),表示了作者对好莱坞的看法,也说明了好莱坞为什么要用现在的方式来摧毁这部文学作品,书中这祥说:“我不喜欢好莱坞。我所以不喜欢它,一部分是由于他们对待一个歌唱家的方式,一部分是由于他们对她的方式。对于他们,歌唱只是你所买的东西,你必须付钱的东西,演技、剧本的编写、音乐以及其他所有一切他们所使用的东西都是这样。这些东西本身可能自有其份值、这种念头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认为本身自有其价值的,那只有制片家,他决不知道勃位姆斯与艾荣·柏林之间有什么分别,他不会知道歌唱家与哼时代曲的人有什么分别,直到有一天晚上,二万多人高声大叫要听那唱时代曲的人唱歌,他才懂得两者的不同,除了遍剧部替他写好的故事大纲之外,他不合读书,他甚至不合说英语,但他自以为是精通音乐、歌唱、文学、对话以及摄影的专家,只因为有人把奇勒·基宝借给他拍一部影片,于是他成功了。”

  小说家凯恩对于好莱坞一点也不尊敬,于是他们对他的小说也使用了暴行,不过不是在教堂里,是在摄影场上。

  《小夜曲》读后感(四):一线之间的爱与死

  黄夏/文

  美国作家詹姆斯•M•凯恩一生著述颇丰,有趣的是,他最好的几本小说,如《邮差总按两遍铃》(1934)、《双重赔偿》(1936)、《幻世浮生》(1941)等,都是在其创作最初十年内写成的。日后评论家将凯恩归入“硬汉派”(Hard-Boiled)小说家之列,其实他笔下的主人公都是些意志不坚的软蛋,且多作奸犯科的亡命徒。真正让读者产生冷硬感受的,是凯恩凌厉简洁的文笔,和如抽丝剥茧般层层展现小说内在精神的结构。凯恩发表于1937年的《小夜曲》虽不似上述几本小说有名,但它无疑属于最能体现其创作特色的作品。

  《小夜曲》以年轻美国歌手夏普为叙述人,讲述其因失声而混迹墨西哥底层讨生活的故事。他对混血妓女胡安娜的爱情治愈了嗓音,却惹恼了觊觎胡安娜的宪兵队长,于是两人携手成功偷渡美国。正当夏普在电影、剧院、广播界走红且红透半边天的时候,夏普的老搭档和秘密同性恋人温斯顿出场。一场狗血和人血交杂的闹剧之后,背负杀人罪名的两人再度出逃,最终走上害人又害己的不归路。

  凯恩的小说,可说经常遵循这种爱情+谋财+杀人=双双反目的套路。但《小夜曲》与上述几部作品相比,还多了个耐人寻味的“梗”。在小说前三分之一的地方,夏普与帮助他和胡安娜偷渡美国的船长康纳斯谈论音乐、美学、恐怖和女人。康纳斯说:“真正的美包含恐怖。现在我该答复你对贝多芬的冷言冷语了。他身上存在恐怖……你可以往贝多芬的音乐中投一颗石子,你将永远听不到它触底。里面装着永恒和无限,它们敲击灵魂,仿佛死亡。你记住我的话,那个小妞(指胡安娜)身上也有恐怖,但愿你在同她交往时一刻也不要忘记。”

  凯恩大量铺陈夏普在美国的事迹,而对胡安娜做些什么则按下不表,生生引起我们对她的怀疑,想要在她身上嗅出美和恐怖。但我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温斯顿的半路杀出犹如照妖镜那样让叙述人夏普自身现了原形,而胡安娜只是作为见证者帮助读者窥视到这一点而已。那么,夏普是如何自辩的呢?“每个男人的身体里,都有百分之五的那个,要是他刚巧遇对了人,那部分就会被激发出来。我的就被激发了,就这么回事儿。”他想要以此挽回与胡安娜的爱情,同时也要守住这个足以让他在演艺圈身败名裂的秘密。

  也就是说,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夏普的心结,我们也知道康纳斯的那段话,并不是要警告夏普注意胡安娜作为女性的毁灭性,而是要提醒他,胡安娜可能会识破他的真面目。换言之,夏普知道的事情,康纳斯也知道,而我们是只有在胡安娜起疑并且质问夏普的当儿,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种声东击西的手法堪称石破天惊。在凯恩以往的小说中,我们总是紧跟着男主人公的足迹,去探寻女主人公(通常是些诱人、神秘和危险的美女)的秘密。一言以蔽之,我们天然地信任叙述人的忠诚和可靠,但在《小夜曲》中,这种忠诚和可靠崩溃了。第一人称叙述者的内心装着深不见底的“永恒和无限”,其叙述的合法性、自洽性,皆因胡安娜的存在而渐渐丧失,也迫使我们回过头去重新检视那些曾引起我们怀疑、却因惰性或者成见而宁愿觉得不无道理,以至帮着自圆其说、让其再度具备合法性的细节。读者发现小说读到这个地步,被作者狠狠揶揄了一把,气恼之余,除了重读,又有何法?凯恩文笔的简洁只是表象,其内里的丰富性是十分骇人的。

  于是,许多情节焕发出崭新的意义。在墨西哥的窑子里,夏普为胡安娜深情演唱小夜曲,我们只道他是以乐会友而非出自赤裸裸的肉欲(很多“小清新”小说就爱向读者灌输这类精神恋爱的愚蠢观念),但胡安娜阅男多多,当时就觉得夏普不靠谱儿。教堂躲雨一幕,夏普牛气冲天地做这做那,胡安娜死活不从,夏普说“我甚至都不再纠结为什么男人死光了她都不愿意跟我上床,我恨的是自己想不开。”我们以为他想不开的是作为妓女的胡安娜竟然拒绝了他的爱情,哪知他想不开的是自己戮力扮演百分百的纯爷们可胡安娜就是不上这个套儿。夏普霸王硬上弓之后,两个人跪在神龛前祈祷,我们只道他们在为亵渎神明忏悔,殊不知他们各揣心思各有伤怀,要不他们一个前教徒一个异教徒在教堂里这么虔诚做什么?

  凯恩小说的精彩处,常常起于青萍之末的那点小小微澜。《邮差总按两遍铃》、《双重赔偿》中,男人和女人为爱和财杀人且胜利大逃亡之后,相互间的猜忌总是让他们的手举起杀死对方的屠刀,以至阴差阳错或者说宿命般地为前述那桩血案付出代价。《小夜曲》也不例外,两人为躲避宪兵队追捕从墨西哥逃亡美国,后来又因胡安娜杀死前来抢回恋人的温斯顿双双逃亡中美洲。是的,他们越过了第一次的坎儿,但他们没能越过第二次。这一次不是谁出卖了谁,而是夏普自身陷入了纠结:“除非我准备送她去坐电椅,否则我永远不能唱歌了”;而胡安娜又时时担心夏普身上百分之五的“那个”是否被激活,对于爱男人的女人来说,男人身上这百分之五的“那个”是致命的。艺术、理想、人性和爱情统统纠缠在一起。因此,即使胡安娜最后没有死于意外,他们的爱情也仍然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而他们手中,又握着足以致对方于死地的秘密。这种隐晦与暧昧,构成了男女主人公万难摆脱的“囚徒困境”,也使小说的叙述始终摇曳于当说未说的朦胧之境。

  凯恩的创作始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几乎与海明威和福克纳同期。把这三个作家摆在一块儿似有点不伦不类,一个是写“类型文学”的,另两个是写“严肃文学”的,怎么看都不搭调。但凯恩文字刀劈斧砍般的简洁有力和丰富意蕴,和对不可靠叙述声部近乎邪门的运用,还是让我们不禁想到后两位作家,因是同时期,谁影响谁自然无从谈起。因而,如果取消“类型”和“严肃”的界限,把这三位作家放在美国文学的大背景中来审视,我们自会发现,他们都敏锐地触摸到了20世纪文学发展和变革的脉搏,其创作应当是有着内在的隐蔽联系在其中的。

  《小夜曲》读后感(五):艺术家夏普之死——《小夜曲》译后记

  《小夜曲》(Serenade,1937)自然不是詹姆斯•M•凯恩最知名的小说。同《邮差总按两遍铃》、《双重赔偿》和《幻世浮生》三部作品的熠熠盛名相比,她更像是一首精彩绝伦的B面歌曲。同那三部名作一样,《小夜曲》也被改编成了电影上映(1956),可尽管有马里奥•兰扎(Mario Lanza)的精湛演唱与琼•芳登(Joan Fontaine)的倾国美貌,此片还是几近湮没无闻了。这次失败的改编或许伤害了小说本身的流传。说“失败”,倒不全是后见之明。金庸大侠早年同梁羽生、百剑堂主合写专栏“三剑楼随笔”时,曾发表过一篇《<相思曲>与小说》,说的正是凯恩的这部作品及其电影版本。金大侠以为:

  这是个很有力量的故事,控诉恶劣的社会怎样摧毁一个歌唱的天才,怎样杀死一个善良的少女,怎样破坏一桩纯洁的爱情,但好莱坞把这个有力的故事改变为一个女人祸水的公式。

  说得不错。撇开两大巨星的演绎不论,电影版的叙事框架,哪怕在当年看来也是够俗套的。而原作小说,恰如金大侠所言,是个关于毁灭的故事。至于是否仅仅意在“控诉恶劣的社会”,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

  当时我正在图皮南巴,吃一份烤饼配咖啡,这妞进来了。

  这样冷峻的开头,我们已在《邮差总按两遍铃》里见识过了(“约在中午时分,我被人从运干草的卡车上扔了下来”)。开篇第一句,作者就让两位主人公全部登场。故事的源头也已交待大半:“这妞”闯进了“我”庸常的生活。读者心知肚明,不用等太久,“我”就没闲工夫在墨西哥的小酒馆里吃烤饼喝咖啡了——凯恩的演奏会可不需要暖场嘉宾。

  约翰•霍华德•夏普原是个著名歌唱家,可出于神秘的原因,他猝然失了声,流落到墨西哥。他在酒馆里对胡安娜一见倾心,可跟她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竟是个“三比索一晚的妓女”。这并没有破坏夏普对她的好感,他为她唱小夜曲——一切甜蜜在此时戛然而止。胡安娜从歌声里听出了一些东西,夏普不愿面对的东西。

  再相逢后,一个风雨夜,夏普在教堂里强奸了胡安娜,“我吹熄蜡烛,跪下,把她翻过来”。露骨归露骨,行文依旧没有温度,依旧不动声色。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入新阶段,而夏普的歌喉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这部分有段小插曲似不得不提,嗓音复原前,夏普杀了条鬣蜥煮汤,它刚出现时,作者给的代词是“it”,可在胡安娜伸手去够它后,却被悄悄换成了“he”。夏普同鬣蜥搏斗,仿若大战情敌;男主人公不敢面对的究竟是什么,隐隐有了眉目。

  夏普带着胡安娜回到美国,在电影与歌剧上都大获成功,终于重振声誉。他把高额报酬作为给她的“惊喜”,却只换来淡淡一句“是的,非常棒”;他演唱《卡门》博得满堂彩,问她:“你为我骄傲吗?”她却答道:“我干吗要骄傲呢?我又不唱歌。”夏普渐渐明白,胡安娜要的不是财富与荣耀,而是忠于本心的生活;现代文明的繁华,合同、协约的束缚,全然撼动不了她那句“我喜欢”。在夏普眼里,好莱坞的佳丽名媛,在人前光鲜亮丽,私下则是一众下流货色,都及不上胡安娜可爱。

  其实从一开始,夏普看到的就不是真正的胡安娜,而是想象之灯在他心上的投影。夏普要追求艺术的境界与世俗的成功,胡安娜关心的却是一日三餐与自己的心情,她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开家妓院。可她那种热腾腾,近乎原始的活力是夏普所缺乏的。虽然他在教堂里强奸了胡安娜,可他始终是这段关系中受支配的那方——夏普蒙在鼓里,读者可看得清楚。温斯顿的电话来了,夏普终于从幻梦中眯开一只眼睛,可大祸也将临头。

  二、

  从温斯顿出场起,整个故事开始不可避免地滑向悲剧。就如同现代版的俄狄浦斯,众目睽睽下,只有夏普本人尚不自知命运的无可挽回。他与胡安娜正行驶于一条单行道上,错过转弯口,等待他们的只有万丈深渊。温斯顿可比雷暴雨、陡峭的山路和鬣蜥要可怕上千万倍。是他指导了夏普舞台的技艺,成就了他的事业,可也正是他“唤醒”了夏普的“心魔”,“每个男人的身体里,都有百分之五的那个,要是他刚巧遇对了人,那部分就会被激发出来。我的就被激发了,就这么回事儿”。

  夏普很清楚,温斯顿是要把他从胡安娜手里夺回去,可他不敢直面那“百分之五”,生怕镜子里照出的是卡利班的脸孔。看到温斯顿,他只有颤抖,只有驯服。在小说后半部,他的懦弱终于完全暴露出来。勇敢的还是胡安娜,她不等温斯顿遣人送她去移民局,先下手一剑刺死了对头。此时的夏普,在胡安娜的映照下,已然成了一个侏儒,回想当初在教堂里狂妄的渎神,怎不可怜复可笑。读罢此段高潮,尤觉凯恩的句子爽脆利落,累赘的修饰语尽数刨去,人世中的丑陋与凉薄,失却了最后的遮羞布。V. S. 普利切特说自己的写作得益于“有限空间强加的克制”(discipline imposed by limited space),我想这用到凯恩身上也是极合适的。

  在最终的冲突爆发前,有一幕,胡安娜将乳头塞进夏普嘴里,夏普说:“现在我知道了,我整个的生命来自那里。”可他并没有超脱出来。他没有勇气去冲破业障。他选择逃避。直到看见左手拿披风,右手持剑的胡安娜俯视着口吐血沫的温斯顿,夏普这才承认,“我正目睹平生见过的最为壮观的景象”——曾经透过灯影瞥见她身上的那些特质,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此时的胡安娜,不禁令人想起尤金•奥尼尔剧作《大神布朗》(The Great God Brown)中的西比尔,也成了地母(Mother Earth)的化身:

  她是个结实、安静、肉感的金发姑娘,约摸二十岁光景,皮肤滋润、健康,乳房丰满,屁股肥大,她的动作慢腾腾、懒洋洋而踏实,像野兽的动作,她的大眼睛像做梦似的恍惚,反映出深沉、本能的激动。她嚼着橡皮糖,像一条圣牛,怀着永恒的目的,忘掉了时间。(《奥尼尔文集》卷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第128页)

  三、

  康纳斯船长在书中虽然出场有限,却是个重要角色。他先是帮助夏普和胡安娜从墨西哥逃到美国,后来又在胡安娜杀死温斯特后施以援手。不过他的重要性并不仅仅在这两次救人,在夏普和胡安娜的整段关系中,他似乎是股维持平衡的力量。他同夏普的关系是微妙的。在墨西哥开往美国的船上,康纳斯听夏普演奏,同他讨论贝多芬、多尼采蒂、约翰•麦科马克;而那段旅程中,胡安娜仿佛是淡入了背景之中。而后来夏普不顾后果,在广播节目中向康纳斯问好,似乎是佐证了我们的猜想。

  夏普痛恨墨西哥人,认为他们一无是处,胡安娜不过是特例。当他还沉沦在自建的迷梦里时,康纳斯已看清胡安娜“是典型的墨西哥人”,可“她身上存在美”,这种美恰恰源于她流淌着阿兹特克人的血液。他也不忘提醒夏普,“真正的美包含恐怖”,“那个小妞身上也有恐怖,但愿你在同她交往时一刻也不要忘记”。

  可夏普到底还是忘记了。胡安娜原本已经登上康纳斯的船,想同夏普见上最后一面后逃离美国,夏普却致意要同她一起走。“独自走,她可以如薄雾般人间蒸发。多了你,她就死定啦。”康纳斯说道。可夏普听不进去。面对这样的执念,康纳斯也无能为力。他一定知道,面前的这一对将错过毁灭前最后一点生的希望。夏普会毁了胡安娜,也毁了自己。

  他们没有向康纳斯告别,在危地马拉租房躲了起来。惶惶不可终日中,他俩的关系每下愈况。夏普被唱歌的冲动折磨着,胡安娜被心灵日渐扭曲的夏普折磨着。终于,胡安娜离开了。夏普仍不肯放弃,终于在找到胡安娜不久后害她被军警打死。

  胡安娜死了,地母死了。她的死,固然是温斯顿及其背后霸道、自私的现代文明所害,却更与夏普看不清宿命密不可分。与温斯顿的纠葛毁了夏普的歌喉,与胡安娜的爱情又重新给了他男子气概,让他的嗓音复苏。主人公夏普是天生的歌唱家,只要他活一天,耳畔自然就一天回响着歌神的召唤。现代社会杀死艺术,大地养活它。可在双方鱼死网破的斗争中,艺术存活的空间却越来越逼仄。夏普执意要跟胡安娜一起走,实在也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终究,一切归于虚无。全书结尾,在胡安娜的葬礼上,牧师请夏普唱《羔羊颂》,夏普却说:

  ••••••永远••••••永远••••••都不再唱。

  艺术家夏普死了,凡人夏普活了下来。卡利班终于敢直视镜子中的自己了。他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他的“心魔”,同他的艺术灵魂一道,如小说最后那只跳出墓坑的鬣蜥,飞奔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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