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头

发布时间: 2019-09-07 19:17:34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18

日暮西头,太阳的余晖照射在进入生命晚期的墨绿叶子上。不一会儿,所有的光芒都散去,黑夜如期而至。黄昏的逝去,就像世间的人情味,光芒还在,但温暖早已散尽。连续几周,我废寝忘食,不断的增添删改,终于将几年前搁置的小说修补完毕。是有关于社会冷漠与温暖的,我精神大振,相信此书一发表,定会引起社会各专家的

日暮西头

  日暮西头,太阳的余晖照射在进入生命晚期的墨绿叶子上。不一会儿,所有的光芒都散去,黑夜如期而至。 黄昏的逝去,就像世间的人情味,光芒还在,但温暖早已散尽。连续几周,我废寝忘食,不断的增添删改,终于将几年前搁置的小说修补完毕。是有关于社会冷漠与温暖的,我精神大振,相信此书一发表,定会引起社会各专家的讨论思考,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我就不愁不出名了,各种签约与金钱都会自己找上门来。想到以后的辉煌日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得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茶已凉了好一会,茶叶被泡过久,茶已成了浓茶。慢慢踱步到窗前,才惊觉夜幕已降临,抿一口浓茶,回味口中的苦涩,望着黑夜沉沉。端着茶杯走下楼,老妈正拿着遥控器换频道,老爸不在,许是到外边乘凉。我的出现,显然吓了老妈一跳,好像我从没有在这个家出现过一样。她看了我半晌,目光又回到电视屏幕上时才说了一句“饭在锅里。”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厨房与卫生间搜寻,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像是不断给我输送新鲜血液的心脏控制着我,而不是大脑皮层。端坐在沙发上,就像刚进行了一场大脑极限训练的我终于意识到,老弟去外婆家大概两个月了吧,一直没见回家,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明天二外婆生日庆宴,你去不去?”老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但似乎对她来说这个问题也没必要问,因为往常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嗯,去吧。”想想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只见老妈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我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来奇怪,我感觉周围的世界有种扭曲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觉得老妈的眼神不对,周围的光线不对,就连墙角的蜘蛛网也不对,好像,连我存在的本身也不对劲。弟弟在外婆家的两个多月一直毫无音讯,但大家却感觉很正常,每天过着一样的毫无波澜的生活,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看来明天我得亲自去看看。如往年,宴会很热闹,大家平时没机会聚在一起,便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我望着人头攒动的酒桌,但盼望了好久的身影却是没有出现。“嘭”,喧闹声从那边传来,我随着大家跑过去,原来是七叔摔倒了。他的轮椅本就破旧不堪,坐的地方因长久的摩擦,那的皮已斑驳脱落,左边的轮子歪歪斜斜。因为他喝了几杯酒,上身重心乱晃,左边轮椅招架不住,一个小歪斜,七叔就倒在了地上。他不应该喝那么多酒,我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因为人群中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为他出谋划策,其中不乏各种对他的“关心担忧”和“劝诫”的言论。“他的轮椅太烂了,我早年就跟他说过要换另一个,他偏说坐这个习惯,比较顺手。”“他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可以用右手支撑着站起来,因为左手被压住了。”“虽然我很想帮他,可我不能扶他起来,该打电话叫他儿子来。这是我们行为的最大善意,我们不能完全坐视不管,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也没有能力。这是我的宴席,这个打电话的责任我来担。”二外婆怀着一副圣母的神情看向大家,仿佛她正在做一件多么伟大,多么牺牲自己的事。“虽然我们是亲戚,但善心总是被辜负,自己还是提防些吧。”舅妈摇摇头道。大家听到这话纷纷点了头,就连刚刚与七叔饮得正欢的二舅听到大家的话也默默从七叔的座位旁走到围观的人群中。我们很自觉的有秩序的围成了一个圆,训练有素,一起看着侧坐在地上的七叔。他右手颤抖着抓着轮椅放手的地方,想把轮椅扶正,但因为轮子的滚滑,轮椅总是在快成功站起来的时候又滑向了另一边,七叔显然变得急躁,周围的人也神情激动,为他焦急,像是要把脸上的表情化成动力为他把轮椅抬起,人群中纷纷传来鼓舞:“加油啊,要成功了。”七叔听到这些,便对着周围的人笑笑,又开始努力的尝试。我在人群的最里圈,盯着七叔旁边被扔在地上的骨头,思考着这块骨头上的肉是如何被吞吃入腹。场面就这样维持了好久,大家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与善意,并没有一个人回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饭。百无聊赖的过程终于有了新进展,场上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一身笔直的黑西装,可惜脸被帽檐遮住,看不真切。但我有强烈的预感,他定与弟弟的失踪有关。果然!他的身后跟着的就是弟弟!弟弟外貌没什么变化,只是眼中没有往时的光彩,他面色平淡的拨开人群,走到七叔脚边。见他作势要帮七叔抬起轮椅,我大喊:“别啊,小心有诈。”声音一出,大家齐齐用奇怪与责备的神情看向我,好像我说的是非常不对的话。弟弟把轮椅抬起后,又扶起了七叔,让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破烂轮椅上。七叔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断地说谢谢,人群又开始进行着新一波的妙语大赛:果然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像他姐姐。现在的人啊,一点点善良被辜负了,就不敢再付出了,这是问题根源啊。我可不管这么多,与他们评论社会问题就像大鹏与学鸠为伍,我适时屏蔽周围所有的声音。一把拉过弟弟,“这两个月你都去哪了,我都担心死了,你没出什么事吧?”“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去了我该去的地方。”他很平静的说。我在担心他,他却这般回我,胸中凝了一股气,责备着他:“什么叫你该去的地方,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吗?你这样会让家里人很担心的。对了,你这几个月呆在哪啊,是不是什么医院之类的?”突然想到之前新闻报导孩子失踪被找回后到医院检查发现肾不见了之类的事件,心中有些害怕。“没有,姐,我真的没什么事,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身份证!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身份证!”我拿过来一看,粉红色的!完全不是社会上需要的身份证!而且上面还是爸爸的名字!一瞬间,我觉得这世界疯了,乱套了。“姐,如果你是为我好,就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爸爸说我去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看到那个黑衣人吗?等下我就要和他离开。”我没想到小学三年级的他居然会说出那么多不符合他年龄的话,看他作势要转身,震惊之余,我忙紧紧抓住他的手。拼命喊着“老爸,快拦着弟弟,他又要离开家了。”而弟弟却什么都不说,依然面无表情拼命的想挣脱我的手,旁边的黑衣人显然不知所措。赶来的爸爸分开我们的手,看着不依不挠的我,对黑衣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去吧。”他把我们从人群嘲杂的客厅引到院子外,他说我和妈妈一车,他和弟弟一车。如此的分配毫无道理,他的车上还有那么多的位置,可以容得下好几人,不必再坐妈妈的车,直觉告诉我他会在适合的时候甩掉我们,所以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答应和妈妈共乘一车。劝不动我,爸爸只能带上我。车驶到村口,有一妇女立在站牌处,看着她的身形,应该是怀孕了。她老远就开始招呼着我们。爸爸把车开到她跟前,停下了,她说要去镇上,请求搭一下我们的顺风车。爸爸停下,我扶着她上车,可是还没坐定,爸爸一言不发的就踩油门加大速度,我和那妇人都惊慌的一声惊呼。心中恼怒,深觉老爸做得过分,便对着前面的他吼道“老爸,我们都没坐稳呢!你怎么能毫无征兆的加大速度!而且她怀孕了!你能不能开稳一点!”爸爸依然默不作声,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车,也没有因此把车开得慢些。我的心中泛起丝丝恐慌,觉得眼前这个冷冷的,毫无生气如木头般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父亲。车在道路上飞驰,车内的空气安静沉默得不自然,我依然觉得世界很不对劲。到镇上,天已经全黑,黑夜用寒冷与沉默笼罩整个城镇。大多数的商店已经关门,只有王福饭馆在黑夜中闪着毫无温度的黄色灯光。我们四人走进饭馆,点了几个菜,爸爸说他去外面坐着等上菜,要我先付钱。我对他点头说:好的。便站在柜台边等着服务员算账。可帐都没算完,便听到外面发动机开火的声音,心中暗叫,完了。不管身后服务员的喊叫,飞快的跑出了餐馆。是的,千钧一发之际我还是上了车,只是可怜了那妇女,乘着我们车没到目的地就被抛在半路,看来她要步行好一段路,坐在车上的我看着她的身影与饭馆消失在黑夜之中。爸爸突然离开分明要甩掉我,他回头看着我,我对上他那无奈的眼神,耸了耸肩,把弟弟搂在怀中。车子又原路返回,只是在过山洞时拐了一个方向,把人为打造好的公路甩在身后,开往山脚。车子疾驶在崎岖的小路上,因为路的坑坑洼洼,不断地弹起碰撞,尖声呻吟。我整个人随着车的节奏东倒西歪,觉得自己也要散架了。爸爸不知何时把已车窗打开,窗外的空气不断的往车内涌入,气流似要把在车里残留的外界文明裹挟卷出,净化干净。看着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象,似曾相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密密麻麻的遮住了月光。车子与地上石块的碰撞声惊起树上鸽子,咕咕咕的乱叫。进入这个地方,才知道它比从公路上望进来要幽深很多。亦或是,我进入了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另一幽深之地。即使车子很吵,不知为何,周围的蛇吐着红信子的声音仍然能撞入我的耳膜,好像下一瞬就对我展现他们的獠牙。回头看来时的路,身后只有密密麻麻的树丛树灌,刚才的路不复存在,这里只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你看,那是什么,把你看到的告诉我。”爸爸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看向他手指指的方向,只有黑黑的一大片树,但我知道老爸问我这个问题一定会有他的用意,这里一定存在一些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跟本不了解的事。因为他不可能把弟弟带到这么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我集中精神看着那个地方,希望能看出个所以然,可是依然没什么变化,还是黑黑的一大片树。但当我准备放弃时,奇异的事发生了!在远处,一幅画面,无数根电线杆竖立在田野上,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淡黄色的光,而它们周围的草,鲜嫩又肥美,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打理过。我定定的看着它们,记忆匣子像被打开了一样,一幅幅画面拂过脑海,我看到也是这个地方,不过场景不同,画面中农民们挥动着镰刀割小麦,一些人堆起,一些人扎好,一些人一捆捆的把扎好的小麦放上牛车,他们开心地笑着,拉着牛归去,迎着夕阳唱着歌。看得我的心里暖暖的。伴着那歌声,场景迅速转换,我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出现在半山腰上,山下的军队在嘶吼着,战斗非常的激烈,山下的士兵看见了我,便招呼着大家跑上山,还放开手中的一匹匹黑狼,看着疾驶在后的黑狼,我慌不择路,只管往丛林深处跑去,画面一下消失,我应该是落下了山崖,因为在记忆中有人拿着火把在寻我。不知为何,被温暖的心心一下子充满了寒冷,我觉得世界不应该还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而他们好像已经被封锁在我的脑子里的某个角落。感受到老爸在我背上拍了几下,我回过神来,仔细想那些农民所唱的歌,不由自主的唱了起来“蒙德拉斯的草原真辽阔,连绵的雪山在我心,心中常想那不归路呀,来世能否寻得见。”爸爸诧异的看着我,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唱出这个歌,难道这个歌是是什么密码吗。还有刚刚的那些画面是怎么回事?就像我曾经真实的亲身经历过,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世界,科技快速发展,人们用先进的机器种粮食,不用遭烈日当头的罪,只用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享受,没有人挥镰刀割麦子,没有牛车,更不会出现画面中人们携手干活的情景。还有刚刚的战争,那几乎是上百年前的事儿,现在的地球已经实现实实在在的大一统,人们根本不用为了民族气节国家利益而争斗,毕竟现在的生活根本就不用愁这些东西。整个人还陷在深深的疑惑中,周围突然变得很湿,像是升起大雾,打湿了车身,打湿了衣服和头发,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来。转瞬间,我们已经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转到白昼的闹市区,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经过几个学校,应该是放学期间,一大波学生从里面涌出,我看见学校的教学楼墙上,镶嵌着“物校”两个大字,物校就是专门教物理的学校,大脑自动翻译着,也不知道大脑何时有的功能。看着周围纷繁复杂的事物,脑子很乱很晕,疑惑更加深,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们从黑夜的树林中穿过就可以到达白昼的城市里,我在树林中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我问爸爸,他却默不作声,不回答我的问题。经过一个小阁楼的时候,老爸自顾自的在那里说“上伯被刺杀的事我还是不能忘记,到底是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上伯是这里的一个高级官员,大脑又自动翻译,盯着小阁楼敞开的窗口,上伯被刺眼睛的血腥场面重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车子开到郊外,在一条小河旁,爸爸终是拗不过我的胡乱抓喊,停了下来。“爸,这是什么地方!你快停下!难道你要把弟弟送到如此不安全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这里还发生着战争!那些农民,还用着古老的镰刀劳作!天知道这是一个多么落后危险的世界!”不管刚刚那些是我的幻想,还是真的存在,我坚定,那些事,肯定是发生在这里的,而这里,肯定不是我们的世界。他转过身,看着我和弟弟,幽幽的说:“温暖与残酷总是并存,安全往往意味着冷漠。”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竟是愣住了。看着弟弟茫然的神情,我突然觉得他说得对,我应该让弟弟留在这个地方。车又开始发动,朝着离城市更远的地方行进,爸爸说那里更容易成为好人。是吗?会遇到那群帮助他人自己也会很开心的农民吗?车一直开到四周都是草的地方,草高到盖过了车身,在很远的地方,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尖尖的头,我从车窗探出,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无边无际的草,蔓延至天边,与残存的一丝晚霞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神圣又诡谲的感觉,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兴奋与悲伤的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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