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住乡下,四围是山,我家西侧的邻居家有两个孩子,老大女孩,比我大几岁,当我还是黄毛丫头的时候,人家已经出落成山桃花一朵,不跟我们这些小孩子玩了。山桃花有个弟弟比我大一岁,高大壮实,憨厚爱笑,行动迟缓,有点像树懒。村里讲究辈分,比我大一岁的树懒要叫我姑姑,他嘴上从来不叫,但我叫他妈妈大姐,这让
童年时住乡下,四围是山,我家西侧的邻居家有两个孩子,老大女孩,比我大几岁,当我还是黄毛丫头的时候,人家已经出落成山桃花一朵,不跟我们这些小孩子玩了。山桃花有个弟弟比我大一岁,高大壮实,憨厚爱笑,行动迟缓,有点像树懒。村里讲究辈分,比我大一岁的树懒要叫我姑姑,他嘴上从来不叫,但我叫他妈妈大姐,这让他有点气结。后来上了小学,他和我同班,成绩不好,只喜欢捉鱼捞虾,在学校老师面前低眉顺眼,出了学校就是风一般自由的小子。我家东边是路,路东边是树懒家的菜园,菜园的东边是一条奔腾的小溪。树懒和一群男孩子经常在盛夏的时候跑到河边去抓蜻蜓,找清凉的水芹菜,还有就是假装游泳。为什么要假装呢?因为河水只有一两尺深,这群小子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跳进去,在河里翻滚折腾,河底的沙子被搅动起来,河水变成浑浊的黄色,然后小子们开心的嬉闹叫喊,肩膀后背晒的红黑发亮。女生们不屑玩这个,我们都是三三两两的摘指甲草花,用白矾搅拌成汁,涂在指甲上,淡淡的粉红,淡淡的清香,在树荫下跳皮筋丢沙发。男女有别啊,我和树懒玩的机会不多,记忆里有两次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我俩玩“摔宝”,就是用纸折叠成正方形的硬块丢在地上,另一方拿自己的“宝”狠狠摔在对方的“宝”旁边,给对方的“宝”震得翻身就算赢了,赢家拿走输家的“宝”。我个子小力气小,树懒人高马大胳膊粗,玩一会,他不停的哈哈大笑,我是越来越焦急,接连失败,手上的一大叠“宝”都被他赢走了。树懒心满意足的拿着战利品回家,吹着小口哨。我气哼哼的回家,进门就哭了。我妈护女心切,并没有给我讲愿赌服输的道理,只领着我的手去西院找树懒算账,西院大姐问清缘由,把儿子拉出来训斥“你看你,把你姑气哭了吧?你赢那么多干嘛?还不赶紧还给你姑!”,树懒紧紧捏着战利品,牙关紧咬,最后看实在撑不过去,终于委屈的吼一声“我赢的!”。但他还是还给我一些“宝”,自知理亏的我躲到母亲背后去。此后好几天树懒不理我,我也不好意思理他。还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西院割蜂蜜,我跑去凑热闹,树懒给了我一块蜂蜜啃,我吃的像熊一样满足。吃完了爬到他家炕上,和一群孩子玩纸牌,我玩牌的技术也不好,同桌玩牌的有一个比我们都大的女孩,眼睛斜视,我不知道那是病,还以为她是个狠角色。跑回家找我妈告状,说有个女孩老瞪我,我妈说,那孩子没瞪你,天生的眼睛歪斜。但我心有余悸,不敢回去玩了。此后在街上多次碰到那个女孩,她还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点点头急匆匆跑过,有点害怕和她对视。后来,小学毕业,我离开家乡,全家都搬走了。渐渐的失去童年伙伴们的消息。母亲偶尔回村探望,回来会说几句,西院老二结婚啦,有俩孩子,一儿一女,现在开出租车呢,还问你怎么没回去。去年老家翻盖房子,我拉了一车家具送回去。刚巧树懒也在胡同口干活,见到我,笑呵呵的走过来聊天,帮着抬家具,欣喜的向我介绍他翻盖了西院的房子,几十万盖了两三百平的小二层楼。他的女儿比我女儿大两岁,儿子比我女儿小三四岁,三个孩子滚在一起玩,跑前跑后,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童年的我们,也是在那样的山野之间戏耍玩闹,也是那样无忧无虑肆意畅快,真好。树懒依然不肯叫我姑,但是没事,这样挺好的,我背后叫他树懒报复一下就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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