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三星堆半生 考古专家赵殿增关注新发掘:这里或曾有个“祟尚神权”的古国

发布时间: 2021-05-19 08:44:40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14

3月20日,“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工作进展会在成都召开,通报了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重要考古发现与研究成果。三星堆遗址新发现了6座“祭...

研究三星堆半生 考古专家赵殿增关注新发掘:这里或曾有个“祟尚神权”的古国

3月20日,“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工作进展会在成都召开,通报了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重要考古发现与研究成果。三星堆遗址新发现了6座“祭祀坑”,陆续出土了金面具残片等500多件重点文物,举世瞩目。

解谜三星堆① | 三星堆考古工作站站长雷雨:发现目前最大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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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汉三星堆考古工作站站长雷雨介绍,新一轮发掘中,6座祭祀坑都在集中进行考古发掘工作,其中3、4、5号坑已经进入器物层层面,6、7、8号坑还在挖掘填土。

在器物层面上,主要有三个亮点,第一是发现了丝绸痕迹。考古工作人员通过高科技手段检测到提取,其过程相当不易。

在五号坑,他们发现了形制较大的金面具。其保存状况良好,从尺寸和形制体量上看,已经超过了一号坑、二号坑已经发现的所有类型的金面罩。“应该是三星堆目前为止发现的最大金面具。”

此外,此次发掘中,三号坑还发现了一些新器形的青铜器,主要是青铜尊和罍。“尤其是青铜方尊,不仅是三星堆的第一件这样的器形,而且在全国同时期其他地区也不多见,极其罕见。”

解谜三星堆② | 北大教授孙华:完整认识三星堆 必须放之于古蜀文明发展过程中

三星堆三号坑出土文物场景

会上,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雷雨就“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与收获”与大家分享,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陈卫东介绍“川渝地区巴蜀文明进程研究(2021-2025)”项目。

听完两位学者的介绍,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率先发言,他开宗明义:“三星堆新一轮的考古发现,会影响四川考古、中国考古乃至世界考古。”

北大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

关于三星堆祭祀区的考古新发现,孙华认为有几点值得关注的地方。在考古工作中,年代问题是考古学研究最基本问题,三星堆所处的年代、遗址的性质等悬而未决的学术问题。随着三星堆祭祀区新一轮的考古发现,有助于解决这些问题。

此外,此次考古发掘完整地揭示了可能是三星堆祭祀神庙的遗存。三星堆过去只发现了两个祭祀坑,只出土了一部分祭祀区埋藏的文物。这种不完整的考古工作,可能导致有的学者以此为依据作出的推论、写成的论文不太准确。此次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重启,新发掘了6个祭祀坑,还对周围进行了详细勘探,有助于复原当时“神庙”或“祭祀区”的内部空间。“此次发掘对于完整认识当时的礼仪空间、宗教思想,乃至于反映的宇宙观念,都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资料。”

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分布示意图

“三星堆祭祀区的考古发掘聚集多学科、多团队的考古和文保力量。”孙华认为,众多考古专家和文保专家汇聚在一起,不同的思想、技术在一起碰撞,有利于推动我国考古事业的发展。

谈及古蜀文明工程,在孙华看来,三星堆是古蜀文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我们要完整地认识三星堆,必须放之于古蜀文明发展过程中,放之于成都平原、四川盆地这个大的空间背景中去认识、研究。”古蜀文明重大项目今后的执行,有助于认识古蜀文明,并且有助于认识古蜀文明对中华文明的独特贡献。孙华期待这个项目循序渐进地研究下去,能够弥补现有的资料、认识上的不足之处。

解谜三星堆③ | 研究三星堆半生 考古专家赵殿增关注新发掘:这里或曾有个“祟尚神权”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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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非常期待!”三星堆新一轮考古发掘启动前夕,曾参与组织发掘三星堆的著名考古学者赵殿增对成果发布充满期待。虽然已年近耄耋,但他仍对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的一点一滴都保持关注。

赵殿增认为,新一轮发掘是解读三星堆问题的关键时期,也是全面发掘三星堆的一个最好时机。此次发掘,他期待更多不同类型的祭祀用品出土,解开更多三星堆的秘密。

“这次的发掘可以说是解决三星堆问题的一个关键时期,也是全面发掘三星堆的一个最好时机。”赵殿增说,现在的考古发掘条件同当年发掘时相比,要好太多。充足的时间、充分的人力和精力、先进的技术手段和组织形式,对于三星堆发掘来说,都是最好的。

1986年3月,三星堆遗址发掘开工典礼。(图据赵殿增)

研究三星堆半生,赵殿增始终认为,三星堆遗址上,曾存在一个国力强大的神权国家,其独特的文明形态,或许就是造就三星堆神奇面貌的关键所在。这一点,与三星堆遗址所现之物几乎没有青铜兵器,而是数量繁多的带有宗教性质的祭祀遗物相映证。而这次新发掘出6个祭祀坑,让赵殿增对自己的观点更加坚定。

“如果新发现的6个坑的年代从殷商时期延续至西周、甚至到春秋战国的话,那就证明三星堆遗址不但有一个宏大的祭祀场地,而且时间或许延续了五六百年。”赵殿增说,如果猜测成真,那么三星堆价值又要提高一大步,可以说是世界文明中少有的奇迹。

1981年春,赵殿增与三星堆考古队陈显丹摄影师陈湘华在直升飞机上研究航拍三星堆发掘現场工作。(图据赵殿增)

而他最期待的,不只是文字的出现,而是多种不同类型祭祀坑和祭祀用品的出土。

在他眼里,不同时代的祭祀用品出土,恰恰证明了此地曾反复多次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各种祭祀活动,说明三星堆时期的社会形态可能是一个以宗教祭祀活动维系着民众团结和国家稳定的“祟尚神权”的古国。“如果是亡国宝器掩埋坑,那么不可能存在8次灭亡吧?”

解谜三星堆④ | 三星堆出土3000年前丝绸 或已成沟通天地人神之载体

中国,是最早发明栽桑养蚕缫丝织绸的国家,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丝绸不断影响着人类文明进程。3月20日,“考古中国”重大项目推进会上发布,在三星堆遗址四号祭祀坑内,发现了丝织品痕迹。

实际上,中国丝绸博物馆纺织品文物保护专家周旸就曾来到三星堆遗址,在参观三星堆博物馆时,她注意到,或许,青铜器上能找到丝绸遗迹。此后,三星堆的工作人员带着几件青铜残片来到中国丝绸博物馆研究,成功检测出丝蛋白痕迹。

“只要祭祀坑里曾经埋藏丝绸,那么肯定能够找到。”

缠绕的织物

3000年前的织物痕迹在放大镜下呈“麻花状”

2021年1月24日上午11点左右,考古工作人员在四号坑中部偏东区域的一件铜器周围,发现了织物痕迹。通过摄像机放大倍数,他们看到缠绕状态的织物结构。

现场,工作人员提取了一小份样品,交给文保人员。显微镜下,织物的“麻花状”结构更加清晰。这些结构中,只有成列的细线,没有发现经纬结构。

1月25日,通过进一步清理,工作人员找出了织物的分布范围,并于1月26日上午,对分布比较集中的一块织物进行了整体的切割提取。

除了铜器周边,在四号祭祀坑东南部,还有一片碳化的“纺织品痕迹”被发现。它位于灰烬堆积之中,局部叠压在青铜器上,分布不规则不连续,范围大约35厘米见方,显微镜下同样可观察到“麻花状”的结构。

据了解,目前,文保人员已经对比较集中的一块“纺织品”进行了整体切割提取,剩余零星部分原位保留。由于有机质腐烂较快,不宜长时间保存,长期放置也不利于器物的保护,因此工作人员将除附着在青铜器等器物上的“纺织品痕迹”以外,直接覆盖在灰烬堆积上的“纺织品痕迹”作为样品及时提取。操作过程中,已注意尽量以块状形式提取,尽可能保持其结构和形貌。

丝绸或作为“祭服”所用

是沟通天地人神的载体

“虽然它的年代并不是最早的,但仍然令人兴奋。“对于此次发现,周旸十分兴奋,在祭祀坑里发现丝,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丝绸起源的观念。

她解释,在中华文明5000年历史里,丝绸一直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般来说,发现丝绸有三个语境,分别是在遗址、墓葬、祭祀坑内。而最高层面上的角色,便是作为“祭服”,用以沟通天地人神。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三星堆祭祀坑内发现丝绸,则意味着把丝绸的功能提升到了形而上的层面。“祭祀是一种隆重的场合,它的礼仪空间、宗教信仰、宇宙观念都能在这个载体上得以表现。”

她认为,三星堆祭祀坑内丝织品的发现,代表着在数千年前的古国里,丝绸或许已经成为沟通天地人神的物质载体和媒介。

众多布料中,为何丝绸被选中?周旸认为,这与中国古代文化契机相关联。蚕即天虫,沟通天地,启迪生死。或许,中国丝绸就诞生于早期天人合一的文化背景上。

四川丝绸历史悠久

期待新发现帮助勾勒西南丝路

周旸认为,对于整个四川而言,三星堆祭祀坑内出土丝织品,将为西南丝路提供了良好的考古学实证。

《华阳国志·巴志》记载,禹“会诸侯于会稽,执玉帛者万国,巴、蜀往焉。”;春秋战国时期,成都百花潭出土的铜壶上清晰篆刻着采桑图;先秦时期,蜀地已设“锦官”;“今民困国虚,决战之资,唯仰锦耳。”到了三国,蜀地锦业还曾为战争提供经济支撑……

在文明进程中,丝绸的作用和功效不可磨灭。历史映证,自古以来,四川都是丝绸生产和贸易中心。

周旸期待,在三星堆、在川渝地区考古发现中,未来能够找到更多的丝绸,以期勾勒出整个西南丝路。

解谜三星堆⑤ | 一种猜想:三星堆文明由多地文化汇聚而成 因过度消耗走向衰落

神秘的三星堆文明从何而来,去向何处?封面新闻记者专访考古学者赵殿增,他从1980年开始接触三星堆考古,40年来将研究工作围绕于三星堆。他认为三星堆可能是一座神权古国,其文明形态既特殊又滞后,创造的大量宗教信仰器物神圣、神奇、又神秘。

三星堆文明受多元文化影响

是早期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此前的考古发掘中,三星堆遗址也出土了众多带有各地文化的典型器物,这些文化或许从三星堆遗址东南西北四方而来,通过段段相连、环环相扣的传播,最终出现在了三星堆。”

在赵殿增看来,三星堆古蜀文明是早期中华文明形成和发展阶段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华文明进程中具有特定的历史地位,同时,也受到中原等地文化的强烈影响。

“对三星堆文化影响最大的,首先就是同时代的夏商文化,无论是青铜和玉器铸造技术,以及重要礼器祭品的造型,都和二里头文化、二里岗文化、殷墟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赵殿增说,大型玉璋和玉璧等器物中,可以看到有石峁文化、齐家文化的特征。

他认为,从某些文物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更远更早的文化影响。比如,三星堆立人像身上,可以看到红山文化、凌家滩文化、石家河文化玉人像的影子;三星堆仁胜村出土的玉锥形器,可能与良渚文化有联系。

“这种交流可能还发生于更远的地方,如大量的海贝与象牙可能来自于东南亚沿海,金杖和金面具的习俗可能与西亚文化有关,等等。”

三星堆古国与外界产生的经济交往

或促成早期丝绸之路的产生

为何会这样?赵殿增解释,这主要是由于各地经济技术社会文化的发展,都产生了进行交流和交换的需要,而一些相邻地区道路的分段渐次开通,使这样的交流成为可能。这其中,也不能排除“三星堆古国”作为一个神权国家本身的强烈需求所产生的作用。

由于当时在三星堆经常进行各种规模的祭祀活动来敬奉他们的神灵,就需要创造出更多更好更奇异的神器和祭品。“他们很可能是用自己的丝绸等特产,去到外面进行交换,如在三千年前古埃及法老头发上就发现了丝绸,很有可能就是三星堆时期的输出品。”

与此同时,三星堆神权古国也对外界产生了较大吸引力和影响力,外地的人们有了来三星堆进行交流与交换的愿望和积极性。

赵殿增说,可能正是这些在比较和平的环境下发生的交往,促成了“早期丝绸之路”的产生,从而使大量的外来文化因素出现在了三星堆文化之中。

古国的衰落

过度消耗造成社会危机

那么,盛极一时的三星堆古国为何衰落?赵殿增认为,这是神权古国一个致命弱点,也一个缺乏财富积累的结果。“神权国家中充滿着宗教狂热,他们把大量的社会财富都奉献给了神灵,缺乏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和积累。疯狂制造的大量神器、祭器,过度消耗了国家的财富,经常会造成社会与生存的危机,从而导致了三星堆文化的衰落。

当社会出现危机的时候,三星堆的人们往往就将这些灾难和不顺归咎于自己的宝器已经“失灵”了,于是通过盛大的祭祀活动,将神像和祭器搬出神庙,在三星堆前的广场上,朝着西北方向的神山,进行隆重的“燎祭”,希望这样可以将“神”送回“天上”,归于祖先之处,从而乞求新的“神灵”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在一次重要的燎祭之后,人们曾把国家的中心迁到了成都的金沙遗址,三星堆古国开始逐渐衰败了下去。而这次三星堆祭祀区新发现约众多“国家级”祭祀坑,说明“三星堆神权古国”可能还与金沙王国又并存了一段时间,将为古蜀文明进程的研究,提出一些新的重要课题。

封面新闻记者 戴竺芯 曾洁 摄影 纪陈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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