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1580期）

我们先来回顾一段历史：1932年11月，福建，贺子珍为毛泽东生下第二个儿子（1930年所生之第一子不幸夭折），取名毛岸红，小名叫毛毛。但是两年后，红军被迫开始长征，毛泽覃被任命为闽赣军区司令员留在苏区继续领导战斗。毛泽东和贺子珍夫妇开始长征后，因转移之路充满了危险，带着一个两岁的婴儿多有不便，便将毛毛托付给毛泽覃夫妇照顾。但随着敌人围剿形势的日趋紧迫，为了毛毛的安全，毛泽覃和贺怡夫妇便商量，把毛毛先安置于奶妈之家。然没过多久，瑞金等地相继沦陷，毛泽覃贺怡夫妇心里担心毛毛遭遇不测，再次把他转移到一个警卫员之家，然该警卫员不久牺牲，毛泽覃也在1935年4月25日牺牲。而贺怡因临产，被安排在别处。各种线索的中断，最终导致毛泽东和贺子珍的第二个儿子毛毛在战火纷飞的岁月中失踪了，或者失去了联系！但是毛毛却和贺怡的人生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引言。

在说毛毛和贺怡紧密关系之前，我们先粗略了解一下贺怡的简单的情况。1911年出生的贺怡，生长在一个革命氛围极其浓烈的家庭，其家中比较出名的革命人物，比如她的哥哥贺学敏、姐姐贺子珍。贺怡的成长经历，与哥哥姐姐联系非常紧密。在小的时候，因为父亲贺焕文是一位举人出身的传统读书人（当然后来随着思想的转变，他也成为了有着突出贡献的革命者），所以只允许家中男丁贺敏学读书，而身为女孩的贺子珍贺怡姐妹，都没有资格去读书学习。不过这对姐妹并没有放弃对知识的追求，贺怡跟着姐姐贺子珍偷偷爬在门缝中偷听先生教课，和哥哥一起学习。

但是随着新学堂的不断兴起，学校分了男、女部，贺焕文看到了这种时代的变迁，见别家女子纷纷入学，便也改变观念，便把贺怡以插班生的身份，也送入了新学堂。从此，这兄妹三人的命运便被改写了。

在一边上学一边搞运动中，贺怡成了姐姐贺子珍的影子和帮手，在贺子珍担任国民党永新县党部妇女部第一任妇女部长时，小贺怡便担任副部长。在革命之路上，贺怡比别人更早地接触到了进步的革命思想，并参与了革命行动——她1926年15岁时就加入了中国共青团，第二年16岁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再过两年已是中共吉安县委妇女部部长……

其后，贺怡快速成长为一位杰出而忠诚的革命者。不过在贺怡后来的人生中，除了革命工作成绩外，还有两件事颇为值得一说：一件是她的婚姻，一件是毛毛。

贺怡一生结婚两次（实际上在毛泽覃之后，贺怡还再婚一次，此处略去不说），第一次是1929年4月和刘士奇结婚。但是两人的婚姻并不长，1931年7月20日，贺怡与毛泽覃结为革命伴侣，这是第二次婚姻。有关贺怡和刘士奇的婚姻悲剧，有着比较复杂的历史原因，一方面是聚少离多，一方面是年龄差距，刘少奇比贺怡年长将近十岁，还有一方面是当时的政治斗争。总之，刘士奇和贺怡的婚姻悲剧应该是那个历史背景一个正常的现象。许多革命伴侣，都在战火纷飞中分离、结合，没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是与非。

不过相比与刘士奇的婚姻，贺怡与毛泽覃的婚姻更幸福，原因在于前者的基础是出自于介绍认识，而后者则来自于两人的互相交流自由恋爱。此外，两人恋爱结婚的历史背景也好很多，所以他们结婚后，共同生活共同开展革命工作，其中甘苦艰难，一言难尽，比如在博古执行王明路线时期，若非董必武阻拦，贺怡差点被开除党籍。再比如在“邓毛谢古”事件中毛泽覃受到了不公平对待，贺怡为了保护丈夫毛泽覃，得罪了王明，被撤销职务送进党校进行学习，当时她身怀六甲，却依然要面对王明路线执行者的批判、斗争和调查，甚至在她分娩后依然不放弃对她的逼迫。身为父亲的毛泽覃连孩子都无权探视，无奈贺怡只好偷偷抱去让毛泽覃看了看，当时夫妻俩面对如此境况，相对无言，相拥而哭。

如果单纯从婚姻来说，贺怡是幸福的，因为她的两任丈夫刘士奇和毛泽覃都是杰出的革命家，为中国革命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贺怡也是不幸的，因为她的这两任丈夫全部都英年早逝。

对贺怡而言，她除了面对自己人的考验，在她的人生中，还有更残酷的时刻在等着她，那就是面对敌人的考验。在这一点上，她像极了她前面两任坚强的丈夫。

红军长征后的江西，也就是1935年的江西，是最为恐怖的一年，这一年留在苏区战斗的很多革命者和红军战士都牺牲了，包括毛泽覃——时间是1935年4月25日下午，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下午。毛泽覃带领游击队于瑞金红林山区，不幸被围剿而来的国民党军队死死包围，在此危情之下，只有突围才能减少损失。于是，毛泽覃安排突围后，自己作为殿后掩护人员，结果他掩护队友撤退后，自己却身陷重围无法突围，先是右腿不幸中弹，接着左腿也不幸中弹，尽管如此，毛泽覃依然双膝跪地举枪还击，与敌战斗。但是毕竟寡不敌众，敌人的子弹密集地射来，一颗子弹击中毛泽覃的胸口——他倒下了，壮烈牺牲了。这年，毛泽覃30岁整！

毛泽覃牺牲的消息是陈毅派人传给贺怡的，当时贺怡听后犹如五雷轰顶，泪水犹如江水，顿时就夺眶而出。原本贺怡和毛泽覃是在一起战斗的，但是在1934年12月，他们夫妻接到了中共党组织的一个人事安排：即令毛泽覃带领队伍南下闽赣边界进行游击战争，而贺怡因身孕在身跟随不便令其携父母北去赣州，任赣州县委书记，在那里从事地下党工作。

该次分别直接关系到三个人的命运，那就是毛泽覃、贺怡、毛毛。

这次分别成为贺怡和毛泽覃的永别，也成为贺怡和毛毛的永别。

毛泽覃战死红林。而毛毛则因当时转移风险极大，被提前安排，原本是降低风险避免毛毛遭到迫害，没想到却成了永别。

最后再说贺怡，虽然她活了下来，但是却是承受痛苦最多的那一个人，其中最深重的痛苦有两次：

第一次是1940年6月30日，国民党特务在广东韶关将贺怡逮捕。

被捕入狱的贺怡，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酷刑。敌人威逼利诱，使劲手段，想从贺怡这里得到共产党组织的情报。但是贺怡始终咬紧牙关，用一个共产党员的英雄气概去面对敌人的丑陋嘴脸，使敌人一无所获。在此期间，贺怡为了让党组织的秘密永远留存在自己的心里，她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那就是以死守秘——于是，她吞下了身上的金戒指，意图自杀，以此断绝敌人从她身上获取情报的念头。

但是贺怡在吞下金戒指之后，却未能如愿牺牲。所谓吉人自有天相，那颗金戒指没有夺走贺怡的生命，她继续活了下来。

在贺怡同敌人作斗争的同时，共产党组织的领导人也在积极营救。当时周恩来亲自与顾祝同进行谈判，最后经过协商，用国民党被俘将领把贺怡给换出。

贺怡虽然被救出，回到了延安。但是她的身体遭受酷刑折磨，极度虚弱，更为要命的是，她体内还有那颗时刻会要命的金戒指。组织上立即安排她住进延安的医院，令医生尽快将其体内的金戒指取出。当时做手术之规定与今日无异，按照程序都需要家属签字，贺怡丈夫毛泽覃已经牺牲，因此是毛泽东亲自签字，医院才开始对贺怡进行手术。

然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结果却依然很严重——因为贺怡的胃受到严重的破坏，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而贺怡本人的体重，此时也仅剩80斤，令人心疼和落泪，但手术后的贺怡却并没有因为患病而减缓工作效率，反而更加努力地工作。

贺怡所遭受的第二次痛苦，便是不远千里不辞辛苦去寻找毛泽东和姐姐贺子珍的儿子毛毛。有关这个小毛毛，毛泽东是非常喜欢的，只可惜当时的历史环境，太过残酷，导致小毛毛在战乱中失踪。贺怡对此，一直是深怀歉疚的。因此，在1949年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时任中共吉安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她接到江西吉安地委的电话，说有毛毛的消息了。贺怡非常激动，也非常开心，立即从当时所在地广东往江西赶。

但贺怡一行行至泰和时，天色黑了下来。照理说，天黑就该休息，毕竟赶夜路不安全，此外更为糟糕的是新中国成立之初，各地匪患尚未根除，尤其是泰和一带的匪患在国民党特务的暗中支持下，活动异常活跃。因此，随行人员都劝贺怡在泰和休息，等到第二天天亮了再走。

可此时贺怡的心早已被毛毛占据，她多么渴望现在就见到毛毛，把他送到毛泽东主席的跟前啊！因此，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继续前行，早日到达。然而不幸，就在这夜发生了。当时从泰和至吉安的道路非常难走，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吉普车在上面行驶时，车身颠簸非常严重。在下一个路面陡峭的下坡时，道路迎面的山坡上忽然亮起了火把。

历经战火洗礼的贺怡见此立即说道：“有土匪。”警卫员立即令驾驶员停车。但是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这名驾驶员（国民党特务，在赣州时已接到上司密令：暗杀贺怡）竟然不听指挥，不但不停车，反而一脚油门踩下去，让车子以更快的速度朝下面的丰塘桥冲去。在车子翻倒之前，贺怡在危机关头一把将儿子贺春峰推出车外。在另一个警卫员的保护下，贺春峰活了下来，翌日被附近农人获救，而贺怡和另外两名警卫员则牺牲了。（有关此一节，有的地方记载为贺怡在赣南寻找毛毛无果之后，返回吉安时发生事故。）

贺怡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革命的一生，尤其是面对敌人威武不屈。即便在吞金戒指自杀导致胃剩三分之一的情况下，依然为革命事业不辞辛苦做工作。为革命工作，她不怕牺牲，同样为了亲人她也是不怕苦累不怕牺牲，为了给毛泽东和姐姐贺子珍寻找儿子毛毛不幸惨遭敌人制造车祸暗害而牺牲——这年是1949年11月21日，贺怡才3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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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怡牺牲后，被安葬于吉安市天华山烈士墓地。只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毛毛了，而毛毛则从此成为一个永远的谜，也成为毛泽东和贺子珍心中永远的遗憾！但是贺怡为了革命顽强不屈、为了亲情不顾一切的精神却永远值得我们敬仰和学习！

（文/说历史的女人·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