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室两厅》经典读后感有感

发布时间: 2020-07-22 10:54:52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30

《三室两厅》是一本由韩博著作,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00元,页数:53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三室两厅》精选点评:●韩博的诗之前读过一些,比如《借深心》,这部长篇能看出与诗不同,有一个浮出水面的野心,像是蓄谋已久,读起来惊叫

《三室两厅》经典读后感有感

  《三室两厅》是一本由韩博著作,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00元,页数:53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三室两厅》精选点评:

  ●韩博的诗之前读过一些,比如《借深心》,这部长篇能看出与诗不同,有一个浮出水面的野心,像是蓄谋已久,读起来惊叫连连。小说的体量肯定比诗来得大的多。

  ●如何把这本实验小说带来的震颤之感说清楚有点难度。 你必须放弃以前所有的经验,或者说放弃对小说的执念,进入一个由卓越的想象力,新鲜而诙谐的语言,沉甸甸的诗意,灵光闪现的哲思,巨大的隐喻和刺激又意外的戏剧冲突等等全新建构的语言与时空的多维体。 在这个多维体中,虚构与非虚构互为你我,时间与空间相互穿行,时而展示出作者作为时代记录者的野心与诚意,时而又显露出作者立于时代之巅洞悉当下与世代的清醒头脑,更藉由某个人物之口把其对人类文明发展历程的了然于胸竞相释放,而这些都是在对词语的“戏耍”与“玩弄”之间完成的。 作为同时代的亲历者与见证者,本人时不时被时刻闪耀在字里行间的金句包袱抖搂得哈哈大笑,同时又为能探知作者的春晖寸心而会心微笑。你总能从中读出自己也读懂这个世界,以一种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方式。

  ●一部纯正的诗人长篇小说之作

  ●诀别之书

  ●三室两厅》是作家韩博的首部长篇小说。小说以室内布局结构为框架,注入文本内容,是一部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呈现的非线性叙述文本。

  ●复旦诗社曾经的风云人物,韩博老师终于出了小说集,小说结构很有意思,借用一篇文章标题概括读这本书的感受“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三室两厅”

  ●一部纯正的诗人长篇小说之作。小说力图挪用映射社会变迁的三室两厅结构,讲述一代青年知识分子对理想与时代关系的追忆与讨论,对生活的克服与妥协,以及对文学艺术一次漫长的精神探索。

  ●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让我快乐无比!这么好看这么厚的书还卖这么便宜 结果到现在还没评分 可以可以好好宣传伐

  ●真·现实主义

  ●结构就是创新、就是政治、就是社会、就是一代人的人生

  《三室两厅》读后感(一):以艺术超越日常

  作为一部五百余页的小说,《三室两厅》并不适和聊作上班族饭后寝前的消遣,而宜挑个周末,沉下心,慢慢嚼,悠悠品。作者以别出心裁的架构,奇锐细腻又富含诗意和张力的语言讲述了胡、韩、马等诸“先生/同学”的今昔故事,勾勒出一段发端于九十年代校园诗社剧社的友谊。当时代潮流携卷同侪各奔前程、其道大光之际,主人公却一直在现实和理想的交叉地带进退颤栗、周游共鸣,而联结其灵魂的正是他们钟爱一生的艺术。

  新世纪,宏大激昂的话语复如洪水漫过,经济的飞跃又带来城市生活的剧变,色彩斑斓,景观陆离。话仍不可多说,沉默苦干是金,现实/权力也组装出一副威慑力十足的面孔,穿着制服、提着线,让你扮椅子你不敢充玩偶。栖得久了,难免僵化窒闷。诗-艺术,兰波心目中的普罗米修斯的火种,却提供了反抗这一切以及通往自由的可能,尽管同胞卢梭早其一百余年就道出:“人生而自由,而无往不在枷锁中。”小说前半部各节便均以“在X中”为题。X是“胶带”是“争执”是“宿舍”是“地铁”是“交往”……枷锁重重,又都指向海德格尔非新非故的命题:此在(人)在世界中存在。

  以艺术的目光观照世界,不妨划出多组二元对立:想象(虚构)/真实,诗/逻辑,感性/理性,变化/秩序,边缘/体制:超越/日常。日常任务由图书编辑、周刊总编、建筑事务所合伙人甚至侃大海的诗人们承担,为了项目和会议来来往往聚聚散散。超越的境域里,神秘之门开启,有古怪的女士和男孩现身。电影忽明又忽暗,东西方神圣庄严的“家传段子”统统被戏谑解构。如是,我们便能暂时忘记原本生活在此处,睡在同一城市的不同卧室,为夫妻为父母为“亲密友人”,似孤独又不独孤。梅里雪山下的桃花呢,“坠落带着巨大的轰响,宛如惊蛰的霹雳”,动其魂矣。当然,一定会有志士不屑撇嘴,说这哪儿是超越,分明是逃避。揭发有效。韩先生也颇了然写诗是为“屁都不敢乱放半个的懦弱找到一丝借口”。但只要这一丝借口尚存,便多少能有所警觉,避免仰头闭眼吞下“穆尔提-丙药丸”,喜滋滋于二十四小时的死循环,乐淘淘为一场大梦交出灵魂。再真诚决断一些,还能像马先生那样遁迹疆村,授人以渔,哪怕因故成为了风中传奇,也不给囚室主人“为所欲为地循规蹈矩”的机会。艺术诚艰难,古典优美崇高,现代阴暗诡谲,乃至从丑中见美,惊悚而盎然地凝思粪便与蛆虫,实非天赋异禀者不能为之。查拉在倡导达达主义时曾坦言:“它仍是狗屎,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用各种颜色去拉屎”。然而此屎非彼屎。达达主义影响深远,自封为宇宙真理的制服之母却只得坐在马桶轮椅上便秘半天,“痛苦地呻吟,臭气弥漫”。

  青年挥别纯真年代的芳花绿茵,迈出校门,投入工作,组建家庭,为了柴米油盐业绩名声,付昔时放浪之躯于今日风波兴伏的社会洪流,遵从着圆润着又矛盾着,甚或沉沦苟活,此类题材并不算新颖;但对我而言这部小说却另有其创意和看头:作者不仅安排了骨子里不肯妥协的主角们漫游六合八荒,还自始至终聚焦艺术、谈论艺术、实践艺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验,布莱希特的间离,忒修斯的线团,本雅明的灵晕,“米洛的维纳斯”、《乞力马扎罗的雪》……形形色色的文艺理论与文化典故穿插于行文,引发作者本人的艺术见解之余,更融贯成了作品的一种内在精神:不艺术不成活。书中的主人公便是通过戏仿表演、疏离内省又或寄寓狂想梦幻,完成和意欲完成对琐碎的、肉欲的、机械的、既“奋进”又令人厌倦的现实生活的超越。

  小说以厅室为名划分成五个叙述单元,将时间空间化,叙述者得以自由进出于虚实之间。运用了类似《尤利西斯》的诸多表现手段,充分调动想象力和语言的活力:铺衍不分段的长长意识流,连缀鼓点般的描述性短句;戏中有戏、文里套文;融诗歌、戏剧、散文、对话、日记、电影等多种体裁为一炉;叙述被拼贴似的画面打断,时空倒转,视角倏换,辞风古今不拒……创作的游戏性和实验性决定了文本的挑战性,读者唯有耐心琢磨,方能发其幽蕴掘其隐微,不负作者种种“机心”,关书一瞬或也能体认:人在世,生活非此即彼。日常难逃,而艺术不可弃。

  23/12/2019

  《三室两厅》读后感(二):命运颠簸,使他们的逍遥梦想支离破碎(王宏图) | 书评

韩博《三室两厅》

  乍看之下,韩博这部新作的书名颇有吸引人眼球的魔力:三室两厅!在寸土寸金的帝都魔都,这是一组多么金光熠熠的字眼。尽管还远远攀不上顶级豪宅,但也是成功中产人士的标配。但当你满怀一腔热情打开书页,先前的亢奋转眼间便会哗啦啦地退潮。这里既没有外省青年舍命打拼、终成正果的励志故事,也没有浮华世界的纸醉金迷,有的只是“虚构室”、“非虚构室”、“反虚构室”、“黑厅”及“软厅”这些非实体、寄寓在字里行间中的文本空间。此外,想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一下的读者也找不到让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剧的情节,有的只是胡先生、韩先生、马先生等出自同一所校园的文化人,数十年的命运颠簸使他们先前的逍遥梦想支离破碎,归于无形。它力图展示的是一代知识人的精神蜕变。

  不难发现,《三室两厅》是一部具有强烈先锋色彩的实验小说。众多读者打开小说,常常期望作者用一长串靓丽光滑的字句娓娓动听地讲述故事;然而,韩博的这部作品让他们失望了。不仅仅是失望,他那种不无怪异的叙述方式对他们惯常的审美趣味简直是种无礼的冒犯。

  作者采用的完全是泥沙俱下的叙述方式:全书伊始,胡先生丢失了手机——在其他作家笔下,这原本是制造悬念、推动情节进展的绝佳时机,但韩博却偏偏无视读者的期盼,将它轻轻放过,而是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穿插、交叉、杂糅、连缀等方式,将繁杂的文本碎片组装成万花筒般的当代都市生活的全景图。在某种意义上,它成了各种文体竞相登台的嘉年华:其中有惯常的叙述,层出不穷的戏剧场景,诗歌,旅行笔记,哲理随笔。这远不能囊括全部:还有就是从头至尾叙述者兴之所至、近乎滔滔不绝的议论点评,对于古今中外各种文本(从文学、哲学到宗教,应有尽有)百科全书式的引证。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作者时不时以戏仿的笔法将那些脍炙人口的格言名句加以改写,在强烈的对比映衬下取得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尽管书中那些人物的结局并不完满,但《三室两厅》并不是一部悲剧性作品,不是一曲绵长深情的挽歌,而是充盈着丰沛蓬勃的生命活力,这在很大程度依仗了作者刻意制造的诙谐意味十足的戏仿效果。

  面对《三室两厅》这样的作品,有人不禁要问:这还是小说吗?明明是作者构筑的语词的迷宫,或者是一幕语言的杂耍表演。

  如果局囿于人物、情节、环境三位一体的传统小说观念,发出上述感慨实在情理之中。然而,与流行的观念不同,对于小说,人们一直有着另类的构想,昆德拉便是其中的一位。他在《小说的艺术》等书中不厌其烦地阐述了其小说观。在他看来,小说的基本特性是“对被遗忘了的存在进行探究”,占据主导地位的不是情感,不是人物,而是认识,“一种不确定性的智慧”。而小说的最大优势在于,它“有一种非凡的融合能力;诗歌与哲学都无法融合小说,小说则既能融合诗歌,又能融合哲学,而且毫不丧失它特有的本性”。正是在这一基础上,昆德拉给小说下的定义是:“一部小说就是以带有虚构人物的游戏为基础的长篇综合性散文”。

  反观韩博的这部新作,它的确具备了昆德拉所说“长篇综合性散文”的特性,其中有一组虚构人物,但作者并不试图在读者头脑中酿造出写实小说仿真性十足的幻觉,叙述者对人物命运遭际的讲述带有浓郁的游戏色彩,像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在他叙述剧中倡导的“间离效果”,不时打破读者的幻觉,提醒他们他只是在讲一个虚拟的故事。在他眼里,他们并不是值得精心雕琢的形象,充其量只是展示创作者意念、激发读者思考的玩偶。

  在创作这部小说前,韩博已是一个卓尔不群的诗人。显而易见,他在这部小说中灌注进浓郁的诗意,这不仅仅体现在文本中多处显现的诗歌片段,而且渗透在整体构思上。他不满足于讲述几个人物在尘世间浮沉的故事,而是赋予了他们一种诗意,力图从哲理层面上探索他们的命运与生活的意义,这在“非虚构室”那部分马先生在西南边地的历险的描绘中体现得尤为鲜明。

  以这样的游戏杂糅方式,可以断言,韩博在《三室两厅》这部小说中想要构筑一个诗意盎然的叙述大厦。但这一个充溢着诗意的叙述文本同时也是一个叙述的乌托邦。纵观文学史,这一宏伟的构想在19世纪初德国浪漫主义作家、批评家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那儿已是雏形初具。在他对浪漫主义文本的构想中,它“是渐进的总汇诗。它的使命不仅是要把诗的所有被割裂开来的体裁重新统一起来,使诗同哲学和修辞学产生接触。它想要、并且也应当把诗和散文、天赋和批评、艺术诗和自然诗时而混合在一起,进而融合起来,使诗变得生气盎然、热爱交际,赋予生活和社会以诗意,把机智变成诗,用一切种类的纯正的教育材料来充实和满足艺术的形式,通过幽默的震荡来赋予艺术的形式以活力”。

  但这种力图包容一切、囊括一切、诗意盎然的蓝图一旦运用到叙述上,很容易沦为叙述的乌托邦。这在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的《海因里希·冯·奥夫特丁根》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它描绘出生于市民家庭的主人公奥夫特丁根成长为诗人的历程。他梦境中浮现的奇异之花“蓝花”成了他憧憬中的远方的理想王国的表征。他历经一系列探寻的旅程后回到家乡,采摘到了蓝花,实现了少年时的梦想,“整个人类变得富有诗意,新的黄金时代到来。”

  然而,细读全书,你不能不发现诺瓦利斯构建的是一个脆弱不堪的叙述的乌托邦。在学者谷裕看来,对玄奥的形而上理念的演绎,无论采取多么形象的方式,与小说叙事形成了一种难以调和的冲突。一方面,他力图在梦附加物中建构“诗”的理念、神性和诗意化的氛围,但另一方面在叙述推进过程中,诗的理念和神性或多或少被消解。这可谓诗与小说叙述的永恒冲突,这两种体裁并不像昆德拉设想那么容易融为一体。而韩博《三室两厅》面临的也是同一样难题,诗意与小说叙述间的裂痕在他苦心经营的宏大文本中赫然在目,连篇累牍、有时近乎口水的议论与戏剧片段成了寄生在文本中的异物,最后将全书变成了一个不无苦涩的乌托邦,因而也使先锋、实验等大写的标签与晦涩、破碎结下了不解之缘。

  注:本文刊于2020年1月4日《解放日报》读书周刊,原标题为《叙述的诗意与乌托邦——韩博<三室两厅>读后》。

  《三室两厅》读后感(三):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三室两厅

  新时报记者:江丹

  来源:新时报

  《三室两厅》是韩博的一部长篇小说,写的不是当下的人们如何为楼市疯狂,不是底层小人物对三室两厅求而不得的悲哀生活,也不是像《安家》中那样因房产而生的歇斯底里的争吵。三室两厅是户型布局,划分了空间,但在韩博的小说里,三室两厅割裂了灵魂。 《三室两厅》的主人公是知识分子,他们在灵魂的上下颠簸。胡先生是其中的主人公之一,小说就是从他丢了一部手机开始的。在今天,丢手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报警、原路返回寻找、跟踪手机定位,但是丢手机的人是胡先生,一切就有些不一样了。不是说他不会去寻找,而且这个过程里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以至于有了别样的意义。

  “胡先生与朱女士会在每个周六走进电影院。这是他们格外珍视的例行仪式。”知识分子胡先生,跟其他知识分子一样,注重生活的仪式感。他和妻子每周必须一起在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并不是因为电影有多好看,而是因为这是一场夫妻间的情感仪式。在胡先生眼里,这会让他们的生活避免落于平庸,尽管他们面对的大银幕上正上演着平庸的电影。

  胡先生的手机就是在这样严肃且隆重的仪式上丢失的。“当他拦下一辆出租车,从家里冲回电影院的时候,放映厅已经重新塞满观众。”被他青睐和收获仪式感的放映厅,就这样“塞满”一拨又一拨观众,而他只是被塞进去的其中一个。胡先生没能找到手机,大概也不必再用金钱换时间,于是乘坐公共汽车回家。一路上心情低沉,就连司机大力的起步、刹车都无法将他晃醒。

  当朱女士把胡先生丢手机的事情公布于社交网络,这起事件到了高潮,各个知识分子在评论区里粉墨登场。他们除了支招,也会从胡先生的手机谈到自己的手机,谈到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及其开出租车的丈夫,维护下“好久不见”的友谊,礼貌地对别人的发言称赞“威武”。至于在评论之外,他们到底如何看待胡先生丢手机这件事,无从得知。

▲韩博在微博上晒出的画作

  丢了手机,胡先生无心睡觉,打开空白文档,写了一个故事。在他的主观意志完全能够控制的故事里,胡先生依然是胡先生,女主角却换成了吴女士。丢手机事件看似暂告一个段落,小说又开始了“戏中戏”的叙述。

  这样的结构或许会让读者在一开始感到不适,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从头到尾去看一个完整的故事。《三室两厅》是所有灵魂的杂糅,但并不意味着它们是混乱的,既然有格局,便有秩序。读者可以试着进行跳跃式阅读,比如胡先生这条线,可以分成非虚构的胡先生和虚构的胡先生,而后者的所思所想显然比前者更自由自在,天马行空。谁没有臆想过平行世界的自己呢?胡先生发挥他的艺术才华,写下另一个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安置那些他想说而不能说的话,那些他想实现而不能实现的梦,那些他想质疑而不敢质疑的生活,那些他想发生却不能发生的矛盾,那些他爆发而不能爆发的愤怒。

  胡先生的工作是一名编辑。阅读他工作的桥段时,恍然在看《我爱我家》和《编辑部的故事》,不是他喜欢贫嘴逗乐,而是体现在一个知识分子身上的“大”和“小”。正如丢手机事件,一件普通的生活小事,会被他用高深的哲学和艺术大义加以解释,引人发笑。

▲《我爱我家》▲《编辑部的故事》

  胡先生和诗人的对话就很有意思,只是一场简单的工作往来,胡先生邀请诗人帮忙校勘润色一部文稿。诗人说他很忙,“正携带两只刚刚故去的猫的灵魂前往希腊”。胡先生继续努力,将两只猫形容为诗人的艺术作品,“这可能是新世纪最平静而有力量的艺术作品,就像甘地在印度织布,只可惜您不愿意去俯就艺术圈那摊浑水,否则单凭这件作品,您就能改写艺术史”。

  明明就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两个人却都各自夸张修辞,绕着艺术的大圈,不肯好好说“人话”。当然,他们说起“人话”来可能更可怕,艺术家的上限和下限,往往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三室两厅》里写了胡先生,也写了胡同学。当胡先生还是胡同学的时候,鲜衣怒马,遥望未来尽是远大前程,而艺术是他认识世界、理解世界的唯一方法论。可当胡同学变成了胡先生,仅仅是丢手机的“巨痛”就让他久久不能释怀,艺术大师教给他的那些道理还不如股票价格上涨来得有效。

  当有着艺术梦想的胡先生没能成为名扬四海的艺术家,而只是一个有着艺术修养和艺术梦想的普通人,那么有关艺术的一切便会成为他的精神囹圄。他活在世俗里,难免用艺术的标准评价世俗,但这让他永远看不到现实生活里的闪光之处,只能在戏剧和戏剧中的戏剧里延展他的艺术见解。

  《三室两厅》就这样扯下了知识分子的斯文,将他们硬生生摁到俗世里,非常残酷。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没有名字,他们从同学变成先生、女士,无论他们是得意还是失落,他们都被磨掉了还是“同学”时的骄傲。

▲万能青年旅店专辑封面

  万能青年旅店有首歌《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或许能直白地呼应这部小说。其中一句歌词写道:“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平凡的我们也曾有诸多关于未来的想象,最终却都沉于日常的琐碎里,而小说里的那些人和灵魂,都被囿于三室两厅里。

  精神陷入囹圄有多痛苦,看看小说的封面就知道了:身体蜷缩着,正如他们的灵魂,无法肆意舒展。

  《三室两厅》读后感(四):《三室两厅》:一次击破当代生活迷思的精神探索之旅

  《三室两厅》是当代著名诗人韩博的长篇处女作,呈现几个年轻人从大学时代到在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希冀、迷茫、求索、沉浮,描绘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迄今,一代年轻知识分子的精神探索之旅。 三室两厅评价人数不足韩博 / 2020 / 浙江文艺出版社

一位诗人的长篇小说创新尝试

韩博拥有很多身份,诗人、艺术家、戏剧编剧与导演、旅行作家。这次,他的身份是长篇小说《三室两厅》的作者。

  韩博驻留“佛蒙特诗人与艺术家工作室”期间,完成了这部40万字的长篇小说,确切地说,这是一部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呈现的非线性叙述文本,极具先锋与实验气质,同时为当代长篇小说创作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范式。

  《三室两厅》以“我”作为观察者与参与者的双重视角,串联起胡先生、韩先生、张先生、孙先生、马先生等几位“先生”的际遇——他们拥有过共同的梦想,到最后分道扬镳,无论是生活,还是对生活、文学艺术、伦理关系、时代社会等各方面的价值理念,都产生了微妙的碰撞和冲突。

  小说分为三室(“虚构室”“非虚构室”“反虚构室”)和两厅(“黑厅”“软厅”)五部分。这五个部分配以各自特定的时间背景,通过虚构、非虚构、戏剧片段、文论式叙述、非虚构的旅行笔记、戏中戏等多种文本之间的穿插、交叉、糅杂、连缀,取各类文体之长,书写时代社会迅速转向之下,一代青年知识分子对理想与时代关系的追忆与讨论,以及对生活的克服与妥协。

  在小说的单向叙事上,《三室两厅》呈现出更复杂多元的空间关系,在小说时间与空间、虚构与真实、戏内与戏外的叙述关系方面做出一番大胆的试验,再加上对语言本体的探索,使其最终呈现为一部内涵繁复、结构精密、极具挑战性的文学作品。

  这样的小说会让读者在一次丰富而的独特的阅读体验中,充分体会到文体糅杂的别样魅力。

《三室两厅》之前

  韩博毕业于复旦大学,美国爱荷华大学荣誉作家,曾担任《外滩画报》等多家媒体主编。出版诗集《借深心》《飞去来寺》,旅行文学作品《与酒神同行》《涂鸦与圣像》等等。

韩博

  韩博曾参加2009年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2019年法国巴黎第37届英法诗歌节、2019年德国第16届柏林国际诗歌节、2019年俄罗斯第10届国际“莫斯科诗人双年展”等。

  2019年,由德国博世基金会与柏林文学协会支持,驻留德国进行当代绘画研究;2019年,由美国亨利·卢斯基金会支持,驻留佛蒙特诗人与艺术家工作室;2019年,组诗《第西天》英文译本获渐近线国际文学翻译奖。

  韩博是当代著名诗人,同时身兼艺术家、戏剧编剧与导演、旅行作家等多种身份,作品种类丰富。2019年8月,KEY-可以文化曾推出其《与酒神同行》《涂鸦与圣像——异托邦城市简史》两部旅行随笔。

与酒神同行8.5韩博 / 2019 / 浙江文艺出版社

  《与酒神同行》其实是一本文化考察手册。韩博通过多年走访意大利、波兰、塞尔维亚、英国、阿根廷和瑞士等地,对当地风土人情、文化背景、社会风貌等方面获得直观上的感受后,提炼出各地特殊的文化内核。

  比如意大利就是古典文明与文艺复兴的底色,波兰则是罗马天主教文明的遗泽,塞尔维亚以东正教文明为其特点,英国则是莎士比亚为代表的新教文明,而阿根廷和瑞士则分别展现了欧洲文明的“新世界”和达达主义为代表的现代文明……在这样看似各自独立的文化版图中,作者以“酒神精神”为线索,串联成一个相互关联的文化锁链。

涂鸦与圣像8.8韩博 / 2019 / 浙江文艺出版社

  《涂鸦与圣像:异托邦城市简史》是韩博历时十五年行旅西方各国凝聚而成的旅行随笔。

  丹麦哥本哈根、英国伦敦、德国柏林、法国阿维尼翁与巴黎、美国旧金山、塞尔维亚诺维萨德,以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圣特尔莫——行走于城市之间,韩博以涂鸦艺术为窗口,以东方人的视角,以诗人十五年的生命体验,解读西方世界的正统缝隙中的差异性存在。

  现代社会罗网中的城中飞地克里斯蒂安尼亚,“世界主义”视野的卡姆登市场,我行我素的圣特尔莫……不同的文化土壤生长出多样而生动的涂鸦艺术,涂鸦的解构正是城市文化的写照,真正的异托邦存在于城市中孤独的、非理性的、活生生的“存在”。

  在未知的旅途中,邂逅一位又一位自由之人,他们本身,即是异托邦城市简史。

名家推荐

  ★“《三室两厅》既是许多同代人的生存理想,也是他们眺望世界的边界。”

  ——康赫,小说家

  ★“这是一本诗人的小说,一部词语的迷宫。敏锐、准确、幽深、无穷无尽。”

  ——任晓雯,小说家

  ★“一部令人惊叹的实验作品。诗人韩博用自己的富有创造性的写作,张扬了汉语文学的无限可能与超级张力。”

  ——邵泽辉,戏剧导演

编辑推荐

  ★《三室两厅》是当代著名诗人、作家韩博的长篇小说处女作,是一次对长篇小说创作的崭新范式。作者韩博身兼诗人、艺术家、导演、旅行作家等身份角色,并试图将各种角色融于这次创作当中。

  ★小说力图挪用映射社会变迁的三室两厅结构,讲述一代青年知识分子对理想与时代关系的追忆与讨论,对生活的克服与妥协,以及对文学艺术一次漫长的精神探索。

  ★小说发扬了其自身潜在的强大包容力,将小说、戏剧、非虚构、小故事等内容纳入长篇小说的文本,加以空间布局的结构建筑,取各类文体之长,使作者摇身一变为当代小说的“魔法师”。

  ★一部纯正的诗人长篇小说之作。在建构精致的语言迷宫的同时,又不断消解它——将生活中真实而残酷的一面从中提炼,并加以细察、正视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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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之交震荡的房屋:异托邦漫游记

——读韩博长篇小说《三室两厅》

文/郜晓琴

关于前世:在上海东北角被过早规划过的某些方方正正角落里,号称“熊猫馆”的女生宿舍东区外曾有两列黑暗中热火朝天的大排档。每当夜色降临,上世纪90年代的青春肉体们就手牵着手儿呼朋引伴在某个摊位前就座,炭火和音浪齐飞,力比多与酒水一色,多少少年意气就着隆隆时代列车的呼啸七上八下前凸后翘,一口气奔向21世纪。

关于后世:“21世纪的支柱产业是房地产”,书中人韩先生说道。没有“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和后现代拼贴,没有真相和虚构,也没有线性和非线性、多重宇宙和坍缩世界之虑,道成肉身的上帝化为对空间的刚性包围,基建狂魔重工轻工制造智造多发几篇SCI讨论是否要再造一个大型粒子加速器才是正题。韩先生借前土木系学生现影像导演周先生的推荐表明:《2001太空漫游》实为纪录片,猿人发现黑石板,就像21世纪发现房地产……不。作为读者我不可过度阐释,然而在纵横交错的新中产样本与体制外思考者之间,空间不那么刚体,宛如放了石子的杯中尚可容纳液体乃至笼罩气体。读取来自牡丹江的诗人所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可能有穿越迷宫的1001种路径,在此,我建议读者先不要拿起怀旧的随身听和渴望自我感动的纸巾,也不要掏出手机打算拍下若干名言警句以供朋友圈共赏,需要做的乃是拿出生疏的上世纪道具纸和笔。纵然“俯仰之间,已成陈迹”,漫游者茫无目标,却可记下路径以供后人以为攻略:小说可以如此写就,而读者的生物体不得不参与其中,哦“总体艺术”,震荡如此的世界视界观察者岂能置身事外,世纪初的预言快来一起介入,英特纳雄奈尔大数据平台需要每一个生物突触共建复制与衍生。

在不很远的“近过去”,韩先生自拆肉身。“三室两厅”和“生活方式”作为时代精神与谋生手段分别在某一种路径中充当着有质地的飞行器:载耽了虚名儿的绝对男主角胡先生、载一众参与新农村建设项目的周先生和新中式建筑的张先生、载可耻地说道“我之所求,不过如此”的螺旋式上升的韩先生,头也不回地奔向不很远的“近未来”——唯独没有载乘桃花离去的马先生,他独自漂流,自由自在地浪荡,实为实现了另一种可能性的“盖世界浪子班头”。

在不很大的局域空间里,韩先生安排了几个互为说明书的异托邦。曲曲弯弯如寻源之路,语言杂糅坎坷似布莱希特外再加一重布莱希特。厅非厅,一猛子掘开上世纪90年代上海大五角场往事;室套室,室内梦里梦加小剧场戏中戏再加外世界的山外山。上下求索达达,古往今来肉身。变形的肉身屈居于局域,八卦却推演出2001太空。陶潜再推开一重蓬门:奥威尔和奥维德在厅中坐,异托邦在酒神杯中游,《黑厅》祭出“遮蔽与澄明”,《软厅》祭出寓言悠然见南山。《虚构室》、《非虚构室》、《反虚构室》是台下斯坦尼肉身成圣。诗人总会埋藏并且有意泄露一点自身来路和消息,匹诺曹有时会摸摸自己的鼻子明目张胆地提醒:看看,此处有玄机,勿被字面意思骗过——读者们不妨警醒、不妨索隐、不妨觅取端倪。漫游这莫须有不明地段不知面积的迷宫需要一个阿里阿德涅的线团,诗人韩博早已留下,正如书中引用康定斯基所言:“内在张力总是向心的”。

诗歌异托邦:在深心下

漫游第Ⅰ重

“我耗尽一生才变得无知”

——韩博《沉醉的鱼也知道:4月8日》(1995年)

诗人们的少年时期是一起长大的。一株美丽的桃树上若干枝桠——不,这也只是幻像一种。“你只能在后面挖掘/为了找到朋友。同手同脚的行路人。”(韩博《到后面去》2000年)一展眼已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年代,科幻般的2020已来。20世纪90年代的少年们翻翻滚滚,将自己的词汇量扩大到了海量级别,而他们深知,在时代的漫天比特中,“深心”是越发痕量的。

传奇般的少年故事翻江倒海,但是转山失败的诗人只是说道:“一切都那么轻松,一切都开始纯净”,犹如雪山下的浪子看到“桃花的坠落带着巨大的轰响,/宛如惊蛰的霹雳”,不再是“完美的一天,总是从酒精开始,以暴力结束”(马骅《完美的一天》1998年),“为了独处,他决定离开自己。”(韩博《致》2004年)

诗歌总是命名术,别有创世纪与律法的双重功能。诗人们不仅以诗歌为唯一己任,先贤们的复合统一才是要义。大五角场的日月光华中聚集是炼金术的开始,各种江湖志般的前辈交往则是清风明月手中扇、炉中火,黑灯舞会照见黑天鹅,宴会上结绳,屠夫女儿翻开黑皮书,如此这般。诗歌少年们生出百科全书式的胃口、纵身古希腊诗人们的戏剧实践、将嗓音向音乐和绘画打开,正如马骅《自白:语言与行动》中所说:“作为一个诗人,就意味着,他不光要驾驭自己所珍爱的语言,而且要像自己能写的那样生活;而作为一个热爱人类与生命的人,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揭示内心的伤口,揭露自己的秘密——”

这秘密从孟浪、萧开愚、王一梁的集会、造访、酒席上延续,韩博、马骅、高晓涛这三位诗人,《献给屠夫女儿的晚餐和一本黑皮书》的三位作者(诗歌合集,1994年),分明开启了不同的诗歌道路,而语言的嬗变则是明显的风向标,一如雪山之后三位诗人的诗句如此不同,他们分别是孤岛,却是血肉模糊的共同体:“在虚无里冒雨赶路”。

2000年前后,在北京兴风作浪每喝必醉的马骅抛出“周游世界”的谎言去了雪山脚下,定居上海的韩博在诗歌语言上也发生了一次明显的变化:《诗经》裹挟着禅宗复活,嘣嚓嚓地插入。云南之行就着“直心”下酒,“法眼”渴睡,乘坐的飞机亦“生鳞”、“生趾”、“生角”,短句子们带来别样节奏,力量亦有别。马骅从《迈克的真实生活》、《秋兴八首》到《雪山短歌》,经历了同代诗人无法想象的变化,“自我淡然消退,世界开始呈现出本来的质朴面貌”(韩博语)。他不是圣徒,仍是那个“马同学”,朋友们口中的“烂人”,打算重归俗世,却“远山远水,怎又远人不见,/那远灯,又怎暗去来时岸。”(韩博《避》2003-2004年)定居北京的高晓涛贴着宗教前行,他重新编定了马骅的《雪山短歌》(2019年),说到了佛教“中阴”体验的可能——“有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要死了”,马骅的雪山来信中写道,“圣经中的先知以利亚曾在山上用手遮住脸,不敢去直面上帝的荣光。在那个时刻,我突然想起了遮住自己面孔的以利亚,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 韩先生在小说里仔细剖析了“幸福”这个在诗歌中罕见的词语,高晓涛则在《无心短歌——〈雪山短歌〉后记》中写道,“我立刻认出了这体验,与我在1998年在西藏阿里经历的濒死体验十分相似”,“面对这样铭心难忘的经历,我完全失语”。2004年发生的事件让雪山、江水和“冒死旅行”奠定了《虚构室》和《非虚构室》的诗歌底色,“回光振振”,这漂浮的异托邦仍在游荡,面目不定,却是试图掩藏的“深心”。

如果不认出这样的底色,则整个漫游将缺乏一颗足以照见大地的星辰,若干提前离去的青春身躯与貌似混乱的纯净扣响了这星辰上的钟。九十年代隆隆的打桩声中,从“挺住意味着一切”,到21世纪的开端“天空亮出安全的两室一厅”(韩博《无梁志》2003年),再到2019年太空漫游的“三室两厅”, 诗歌少年们走过了他们的第一重肉身:“如莲花,虚空里的那道霹雳。”(马骅《秋月》2003年)

那些罕见的、“动感情的傻话”哟。

戏剧异托邦:在椅子上

漫游第Ⅱ重

胡远行终于出场:老戏骨胡同学终于瘦骨嶙峋胡子拉碴地出场,与拥有“小麦色小胖手”的朱女士雁子一起。他们来到了电影院……不,他们来到了《反虚构室》。枉耽了虚名儿的胡同学确实演过《事物的本质与联系》、《睡吧》和《山海精》,而书中的一众同学们也无不是当年相辉堂上剧中人。韩博和“夜行舞台”一干人的行踪曾是令上海文艺青年心潮涌动的盛事,海德格尔咖啡馆、顶层画廊、真汉咖啡……2000年前后,除了张献的《拥挤》、《母语》等作品,上海的小剧场戏剧和先锋戏剧尚是年产量个位数的稀缺之物。2004年底进入王景国老师一手打造的下河迷仓时代,上海的若干独立戏剧团体才得以开始他们真正的剧场探索和实践。2009年,韩博作品《存在者》(胡远行出演)在北京青戏节上演,关照现实事件,与之前作品风格略有不同。此后“夜行舞台”的剧中人们大部分离开了上海,在各自的《黑厅》或《软厅》中岁月继续,以别一种样貌另行出演。

“剧社即胶带……”,在复旦时期,“诗社和剧社本来就是一家人”,于是诗歌少年们也理所应当地接过了戏剧的印章,红氍毹上或是黑匣子里尽情胡闹。以尤内斯库式荒诞始,以各呈精妙之剧作继,男演员和女演员们,编剧导演和剧社成员们,被胶带紧紧粘连在一起,又不得不分道扬镳——时日们只是刚刚开始。崔江宁猝然倒下(1997年),高晓涛和马骅、里文皓、原媛、陈芳、陆毅曾在2000年出版了《偶OH!》第一卷,其中发刊词说道:“我们白手起家,从零到零,是为了更快忘掉僵化的东西,来看看有什么样的可能”。书中刊登了高晓涛《我们排戏是为了什么(关于〈似是而非〉)》和马骅的《意料之外与之中》、《睡吧(从北京到‘夜行舞台’)》的文章(《睡吧》也是韩博同名戏剧作品)。在《偶》的末尾,刊了一篇“资料选摘”,题为《我们的时代充满紧张,所以我觉得演员也应如此》。

紧张是时代精神,于是戏剧性转折在大平层里一波三折。此后一系列的媒体生涯与广泛的漫游也给韩博的戏剧增加了海风和盐的峻峭颗粒:古希腊原装圆形剧场的酒神精神以及金属质感的反讽荒诞。提线人与木偶、老媪与制服、跷跷板上的天使、教授与运动员、伏羲女娲上帝大禹,精巧的结构有一种介于尤奈斯库和热内之间的稳态平衡。《三室两厅》中的词语飞旋转折,总得把读者的脑子拧几个弯才罢休,韩博戏剧的结构大抵亦如是。韩博亦深谙消解之要义,消解再消解,几重圈套考验读者的清醒程度,绝不许人轻易代入,纵使代入也需迅速脱出以便进入下一层,《盗梦空间》或者《阳台》……强烈的意象尖锐地扎向观众,正如热内所赞扬的“观众是一只猛兽,最终你会跑过来刺它一刀”。幻想和侥幸都无处容身,这番清醒建立在现世的破败之上,欣欣向荣大干快上回看遥远的来时路:古希腊神话公司和新中式乡土建设此起彼伏,创世神话们在源头互争互斗,谜山纵横又可凿破谜山,前世前世,后世后世,通过扶乩——不可靠的词语连接,“穆尔提-丙药丸”无从起效之处,虚拟现实再加上增强现实堪比D-麦角酸二乙胺和毒蘑菇。

世事无止无休地展开,韩先生迈入养家时代,胡编辑也在《三室两厅》的开头于结婚纪念日圣坛上——电影院里丢了手机。在诗歌时代,异托邦差不多是生活的全部,而到了戏剧时代,梦中出神的几位先生们去国离乡、工作糊口、婚姻子息、不得不闪展腾挪,偶尔喘息。艺术和艺术活动和艺术工作织体充满,马先生在他的瓦尔登湖教书写诗,韩先生则在螺蛳壳道场里写艺术评论。文字被大规模消解或者说强制转移到了小小的移动端,韩先生的纸媒,沪上最著名的《外滩画报》轰然关闭。作为实体的生活接二连三地抛出各种冲突,这对手戏怎么接?文科状元出身的韩先生努力使用一些科学词汇诸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光合作用”、“巴甫洛夫”、“时空弯曲”、“多巴胺”、“神经元”……来试图表明他对现行技术框架与时俱进的部分理解,但他忍不住对滥用斯坦尼、布莱希特的家伙们不客气地奉上评说:啊《群众》(韩博戏剧作品1996年)们,你们《谁没跨上跷跷板》(获香港青年文学奖,韩博戏剧作品2001年)?“虚幻的尽头已经没有虚幻可言……”(《山海精》韩博戏剧作品2000年)。

“必须回到戏剧的原始形式——绞刑架”。

剧中人胡先生说。

“谈艺录”异托邦:酒神打架

漫游第Ⅲ重

炫技般的艺术评论在阅读之途中弥漫……翻过山头之时隐然或显然会冒出一系列毫无掩饰的批评、感慨和赞叹。艺术是一款开放源代码软件,人人得以上手修改或者在同行中流传。那么开些书单吧!像在韩博的两本旅行笔记,或者说是艺术随笔《与酒神同行》、《涂鸦与圣像——异托邦城市简史》中所做的那样,15年30多个国家的文化考察和艺术寻访渗透进来,向度增加,却也是应有之义:检索自己的脉络,看清楚那些逐渐汇流或者说真正激发自身独特性的源头,包括对“酒神”和“酒神精神”的重新审视,让韩先生在逼仄的室与厅中与“时代精神”相靡荡,透出别样的意味来。

多歧路的此时此地与彼时或彼地相关照,“普洛克儒斯忒斯之床”还是“老大哥”也并不在遥远的别处。刚刚从简陋复制面貌中醒悟过来的拼贴世界里,有力者对美学的渴求渐次凸显出来。在韩先生的世界里,风土在荡漾:西西里,金泽,非洲,布拉格,雅典,泉州,叙拉古铩羽的饶舌的哲学家啊,让•杜布菲啊,苏黎世的达达小酒馆啊……忽地尼采《悲剧的诞生》在众多色彩中愈发浓烈起来,酒神狄奥尼索斯窜出了高蹈的火焰,将韩先生的世界烤得面目全非。参加非洲诗歌大会也好,参加新中式设计的探讨也好,与朋友见面后在儿子用的“面包机”上听美国七十年代音乐集锦也好,韩先生的内部发生了某种变化,“一切恰到好处”。他通过书中顾先生的形象说道:他想要“抵达无法途经明晰的讨论抵达之物,言说物理世界的科学无法言说之物”,另一重异托邦适时生成了。

韩先生找到了集疾病、反常于一身的尼采加持之后,他的异托邦世界就开始明目张胆地渐次侵占日常:“一个人在艺术构思中消耗的力和性行为中消耗的力是同一种力”,因此“谈艺”的同时也在“弹蘙”,啊去除遮蔽……离开洞穴,天空广大,“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正可继续翻山越岭。

2019年韩博开始大规模的油画创作,在某种角度上提供了一个色彩浓烈的戏剧式补充:他的画作有他所钟爱的保罗•克利般的稚拙,然而又难以遮掩其诗人本质对世事和言辞的敏锐:“事实上,韩博继承的,……是 20 世纪初风起云涌尖锐入世的西方视觉革命传统——你在他的画作中可以看到康定斯基、蒙德里安、马列维奇、恩斯特、格罗斯、杜尚的诡影憧憧。在韩博的画作中,颜色的凝聚和流淌,置换了语言的密度和速度;线条的选择和勾勒,置换了语词的字斟句酌;意象视觉化的安置,置换了音韵格律的排布……唯一的文字残留,是每幅画作的标题,这些诗性的短语,标识着画作所有可能解读的意义的遥远的起点和不可知的终点。”(2006年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部分画作展出,胡远行语)

在韩博的画中,也不难看出“酒神”的另一重要义:爱若斯。在被某主编评价为成人不宜的《三室两厅》中,爱若斯则转化为铺天盖地妙趣横生如等闲的男女之事,然而真情与痛切也正埋藏其下。尼采说,“你愿意,你贪求,你爱恋,只因此你才赞美了生命!”关于这一重书写怎可被狡猾的韩先生以云山雾罩、以微言大义、以变形记、以互文、以象征、以涂鸦、以口哨、以种种闲笔荡开又回转来搞得头昏脑胀不辨真意?话又说回来:此番做作正是书中好看处,白描几笔,又涂几笔重彩,再掏出喷枪来涂抹若干,随手又拿些现成材料随意拼贴,再放几个可识别的增强现实图像,顺便再放几个超链接小视频——韩先生写女性层层叠叠,显然得了古希腊神话公司密钥和酒神真传:个中洞察可能和韩诗人阅尽1亿个女粉丝有关。得墨忒尔的复仇主题社交传播,阿里阿德涅式的无果,欧罗巴般被拐走,“在阵痛的爱情中服食药物”,女子们“无恒,不驯,恣肆,允诺着也抗拒着,羞怯而又嘲讽,同情却又诱惑”:天下妙人儿们聚集时不喊钢铁般的吭吭嗤嗤,大型传道授业解惑现场,以及……用语言和叙述方式改变了时空,让各种大小型号的手提箱或化妆箱或别的箱体在平行世界里飞舞,孤木不成林。

马蒂尔达山:“摇摇晃晃的小人走钢丝一样行走于结婚纪念塔旁的屋脊”。

“情侣们在树下互相摸索着。”

“新文体”异托邦:已知的未知

漫游第Ⅳ重

《软厅》委实是令人惊讶不已的存在。

漫游至此,节奏忽地为之一变。一扫之前硬质颗粒将阅读的牙口硌得生疼之感,突然语言们节制明了起来。忍不住想赞叹:啊《阅微草堂笔记》,啊《子不语》,啊《聊斋》,啊《世说》,啊《笑林广记》,啊伟大的《庄》……语言是思想的驱动者,到此为止,韩博已开动了若干种不同类型的马达,这一个尤为特别。短句子带来速度,马斯克笑眯眯地说,Don’t panic,我们终究还是人类。剔除了枝蔓的小故事们(或者是枝蔓模型本身)娓娓道来。嗨。很具体、很像哪吒削下来想要还给父母或者其他人的节节肉身。“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节节肢解时”,清清明明。莲花和藕完成了第一代赛博格躯体?《赶路》,《驱虫》,《闹鬼》,《宣判》,《易己》,《探幽》,《赴宴》,《还债》,《避雨》,《捐躯》,《投资》,《守节》,《问山》,《填空》,《感恩》,《休假》,《戏水》,《咬人》,《打猎》。翻翻滚滚的七十二变化们,总是动词当道,总是人物眉清目秀,每一个故事里短暂人生的“休克疗法”,带着切片功能,放在某一个消过毒的雪白实验室镜头下:一个个蜂巢,将所有的时日和活物的活动重新织了一遍。“词不咬人,即便它是一条狗。”韩先生说道。“狗厌了,决定回家。它拖着我,像要弄走一句不合时宜的口号。”在“假定中”,“假定因果卖个破绽:露出必然的秘密:我与她劈面相逢。”于是,在此,读者们贡献了观看、闯入、风景、样本,以及与韩先生的秘密马达劈面相逢。

“小说”,或者说是“虚构文本”在今日当有怎样的游荡面目?自解骨肉皮的、痛感或自白。或者蒙面示人的纯肢体表演。词语粒度大小不一可调,坚硬或胶质或流体,充满大小提琴下的力量或十八+般乐器的丰繁音色?阳光灿烂,大雪将至,仍有凿破天真时的惊奇之感,误入桃花源的渔人时见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韩先生带一众胶带上的同学同入此四维时空连续体,却也呈现多种秘不可闻的隐形传态,山意与水意,段子与书袋,终是同一义。媒体铸造,艺评锻打,字词们有战斧功能,翻云覆雨深入纳斯达克敲钟与对冲基金。此间知识分子除了成为完人岂有他途?穿上冲锋衣也好,西装口袋里放手绢也好,转山途中钻入“中阴”般的岩石缝隙5分钟进退不得也好,送儿子去幼儿园也好,在变老之前远去也好,在线火星文翻译也好,不造谣不传谣随手转发手动点赞也好,言辞们终究在漫游中劈面相逢。

词与词交尾,它们制造“虚构”或者“真相”。小说家们可以发射“虚构”又名“真相”,细胞壁溶解,水泥墙壁们转基因,无限扩张以及透明的三室两厅,柔软的织体,或许也想嫁接某一种异托邦,就像布莱克《天国与地狱的婚姻》中所说:“爱只求取悦自己”,又或者说,“爱是自由”。

词语在行进中。当代剧场曾有一段时期大家都在争相取消词语,赋予身体以绝对权力。古老的线粒体战胜了崭新的头脑?晚到的词语被《2001太空漫游》中的猿人骨头般抛向天空。这小小的衍生物面对比特侵蚀尚存一战之信念:小说这晚到的文体半消融着自身、半纳入古老传统与“已知的未知”。《三室两厅》陈列了若干关于词语和世界的样品,樱桃园终将砍伐,可是房屋里我们肉身仍在。我们已知一部分无知,在小小的船儿上,但“没人知道已知的未知意味着尖尖的哪一头”。

[附]八卦:少年温热与中年共同体

漫游第Ⅴ重

终于写到猫了,“拿鱼”真的是一只猫啊。让人感觉欣慰的是:韩先生总算还是懂一点猫的。漫游正如猫的呵欠,必须附会夸张,必须过度解读,必须深挖赶尽杀绝。

在我看来,虚晃一枪的“丢手机”简直是一个糟糕透了的开头,然而也无不可——就此引出无辜的胡先生以及朱女士,虚晃一枪,然而真实的韩先生不得不遮遮掩掩,继而掩面不迭地暴露了若干真身。

纷繁的引用和典故也好,“路上观察学”和“都市考现学”也好,重重嵌套的自我观察也好,对色情有趣有理的洞察也好,对男女之间冷静而深刻的理解也好,少年往事如昨。看同龄人写书似乎是到了扒皮季,读者自己未免也战战兢兢,唯恐在阅读的辐射中受到波及。重新审视自己和生活多么艰难啊,跳两脚都跳不开的。

厅里乾坤大,室中日月长。三山尽处,两水滔滔。90年代奔入21世纪的紧要关头,赶路的赶路,搏斗的搏斗。当我以考据的执拗、索隐的热忱一路挖了下去——最终却是和师弟在微信上抱头痛哭了一番——哎迷仓啊!五角场啊!政通路啊!那些年代啊!诗歌啊。师弟作为前理学硕士、复旦诗社社长、时尚杂志编辑与生鲜零售独角兽联合创始人以及现独立创业人+二娃家长,在读这本实名制虚构文本时先是坐在儿子房间一直笑被赶了出来,然后就是看得很伤心:“我们左突右撞,总要浪费些生命”。哪有什么风平浪静,永远地乘风破浪或者掀起惊涛骇浪吧:一个扮演结束了。一个扮演之后的真实以及另一种模样呈现,活蹦乱跳,即将是另一个真实。还能怎样,永远不可期,却是有着更大可能性的、非线性的火花和焰。

有人“在变老之前远去”,而我们却只能勇往直前。以科学为名的“八卦”早已说明:另一个时代的大洪水还需要我们,我们已背负种种名为“异托邦”的私货,一脚跨上名为“三室两厅”或“超大平层”或“无敌宇宙村”的飞船,继续漫游。

(载《上海文化》2020年伍月号)

附更正:

廖伟棠指出:“2000年前后,在北京兴风作浪每喝必醉的马骅抛出“周游世界”的谎言去了雪山脚下”有误,他是2002年中上旬才去雲南的。

本文标题: 《三室两厅》经典读后感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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