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读后感大全

发布时间: 2020-05-06 16:56:32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12

《鬼》是一本由[俄]陀思妥耶夫斯基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CNY72.00,页数:71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鬼》精选点评:●他四处兜售着自己所谓的“理想”,招揽信众,借此发迹。他是谁?他是我们。而我们们又是谁?我们是这样

鬼的读后感大全

  《鬼》是一本由[俄] 陀思妥耶夫斯基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72.00,页数:71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鬼》精选点评:

  ●他四处兜售着自己所谓的“理想”,招揽信众,借此发迹。他是谁?他是我们。而我们们又是谁?我们是这样一个众口铄金时代的构建者。

  ●这书和群魔是同一本,不同名字,。。。买重了心痛。

  ●不管是彼得鲁沙,还是基里洛夫,还是斯塔罗斯金,何尝没有我们自己的身影。所谓政治抱负,所谓人生理想,所谓内心可笑的纠缠和最后心态崩溃下的自杀,大抵如此,最后不能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成为猪往悬崖里跳下去的鬼,我虽在这胡言乱语,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现代中的群鬼中的一只,我顺其自然,还是如他们般挣扎两下,抽搐而死?

  ●看完这本,陀翁的高级副本算是都通关了

  ●陀翁是上帝,罗斯是病人,虚无主义者是鬼。 沙托夫与基里洛夫、彼得与尼古拉、瓦尔瓦拉与斯捷潘、莉莎与马夫里基……这是天昏地暗的悲剧。 陀大概讽刺的是崇尚暴力与制造恐怖的社会革命党人,但这些人并不能代表整个革命。抛开政治倾向不谈,这部作品也如其他陀翁小说一样,有着挖掘不尽的内涵。

  ●陀思妥耶夫斯基用他特有的陀氏癫狂构筑了一段阴谋和暗黑笼罩下的革命历程,它全部的复杂性来源于人——与经济基础或上层建筑都无关,它是《路加福音》中进入猪群的阴霾,是自由的虚无,是恶意和圣者的交锋,也是信仰失却的痛苦。问题不在于革命的动机和后果,而在于人生——走上末路,雾在田野弥漫,白发似的冰霜覆盖着前面的路,呼啸的风在哀号,坟墓已经临近……可这正是唯一的路,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毕竟还是温柔的,最终他给了斯捷潘,也给了所有人类一个圣奥古斯丁花园奇迹式的救赎。也只有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么多最深的未成形的罪恶、欲望、怜悯、爱情,只有他探到了它们的脉搏。

  ●斯捷潘,自视清高的虚无主义者。 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无政府主义阴谋家。 尼克拉,过了荒淫的经历,害死几个女人,神经病发上吊了。

  ●我总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每一本书都是在为后一本做铺垫,很少有作家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复调在于他的思想永远在递进而不是停止,因此总是充满矛盾,看上去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现实永远比思想要来的困难,因为它不是任何一种理想,渗透它的过程可以得到思想和人性,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并且这一代价是无限逼近黑暗和缺陷带来的,这一过程里绝对不能存在二元性,人性最深处的地方就是它自身所能抵达的思想,是救赎也可以是死亡

  ●第一本陀氏,也是第一本完整读完的俄罗斯小说(对就是因为人名…)第一遍读的感受是前面很大一部分都在铺垫,而且每个章节都说不同的事,节奏挺慢,我差点又要中途放弃了…硬着头皮继续…最后四分之一突然变得很紧凑,每条线索每个人物都有了交代,一直看到结局和译者后记,对背景有了更多了解,才算明白了一些些。 想起来读陀氏,而且是从这本开始,主要是听了翻电的一期节目。第一遍focus on storyline,只有些初步的感受,第二遍再读想要看更多细节。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画家,挥动着画笔勾勒出一个又一个“鬼”癫狂丑陋的肖像,这些“鬼”耽于幻想、暴戾恣睢,无情地破坏着一切。《路加福音》有一段鬼与猪的故事,这些穷凶极恶的“鬼”终将甘愿附身猪群投入大海自我了结,而那些遭害的“病人”将会坐在耶稣脚前,被众人惊讶地看着。(陀翁是独一无二的艺术,无怪乎尼采、博尔赫斯、黑塞等人都对其推崇备至。)

  《鬼》读后感(一):读的挺累,但不后悔

  

700页的小说,几乎前600页都是铺垫,换句话说就是精彩精华的部分几乎都在最后那100页里面。至于前面600页篇幅大到有些令人崩溃的铺垫,真的是足足折磨了我一个多星期。还好有浙江卫视苏家的三个渣男每晚上演两集故事来给我做一点情绪上的调剂

  《鬼》读后感(二):晚年略走歪的一部著作

  《鬼》则是陀翁晚年被批判最多的“歪曲”革命者的一本著作,不仅情节语言内心描写上都没达到其他经典作品的水准,就是整个作品代表的历史意义也确实有些“倒车”,精准地以一个所谓“五人小组”为对象,“揭露”了革命者的无耻嘴脸,通过危害社会秩序、伦理道德甚至个人生命而达到煽动社会不稳定因素。当然各国的革命或许都夹杂着不少类似因素,但是作者过于强调了这几点并通过有意识的场景设置达到了“反革命”的效果,不得不让人唏嘘。

  《鬼》读后感(三):寻找自我毁灭的俄罗斯

  这是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三本,说实话前两本我根本没怎么看懂,只是在里面片段的对话中感受到部分陀氏惊艳的思想。其一可能是翻译过来的语言实在难读,其二也是作者表达思想的无条理性。

  看完《罪与罚》之后,我读了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发现这才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小说应有的样子:情节跌宕,出人意外,而细节中又饱含普世的道理。再回头读陀氏,感觉是在看作者借一群角色,滔滔不绝的说自己意识流一样天马行空的想法。尽管如此,这些读起来有些繁琐的对话,恰恰能够比景色或环境描写,更深刻现实的刻画一个人的性格。性格,我想这是陀氏在每一本书中努力表现出的重要部分,不使用定性的形容词,而是把细节和画面平坦在读者眼前,让你去思考、去判断这个人的性格。

  回到《鬼》这本书。我是看了以赛亚柏林《自由及其背叛》里面引用的一段话才读的这本书,大意是:以绝对的自由开始,以绝对的专制结束。以赛亚柏林在书中指出,很多支持绝对自由的哲学理论,最终推理出的结果都是绝对的专制。

  在书中,农奴解放是自由的开端,可是这自由带来的是中产阶级的蠢蠢欲动,试图瓦解上流向社会的政府。请注意,五人小组和阴谋家彼得,他们都不是无产阶级,相反,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生活来源的中产阶级。中产阶级在现行社会制度下,永远无法成为上流社会,最好的也就是像斯捷潘那样的学者,因为学识和名声得以被上流社会赏识,然后被将军夫人赡养20年。其他的人,即使再有钱,也进不去上流社会的大厅。这种想法在解放农奴前,是没人敢幻想的阶级流动,可是解放农奴为俄罗斯带来了西欧自由观点的实践,让野心家们跃跃欲试。

  结尾写斯捷潘的死,描绘了人民群众的生活状态。农奴在解放后都在步入中产阶级,有自己的生意和产业,他们虽然此刻仍然对老爷们尊敬,但是已经学会了提供车要收费,住宿要收费的思想。无条件的服从不存在,和渴望进入权力阶级,之间的路途并不遥远。拥有个人资产是最重大的变化之一,拥有所以怕失去,所以变得贪婪,开始有野心,渴望政治上的权力。也许财产所有权才是那个鬼,让人民由高尚奔向低俗,最终走向灭亡。

  在人民忙于积累财富,奔赴未来时,俄国的贵族们又在干嘛呢?从小衣食无忧的他们,在没有信仰、不劳而获的生活里感到空虚。先是纵情酒色,之后开始勾引良家女子堕落,决斗杀人,最后看到了谋杀在即也无动于衷。尼古拉一生都在寻求自我毁灭,因为没有了信仰,内心也没有强大的思想力量和追求,人难以面对,只能希望尽快到达终点,无论终点是什么。

  尼古拉的话影响沙托夫走向了自由主义,可是在美国,真的体验到绝对的自由和绝对的剥削之后,他又逃了回来,想要退出。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在自由的名义下,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更严厉的剥削。

  俄国人以为俄国的制度恶劣到无药可救,可是最终都还选择回到家乡。不相信上帝的无神论者,最终也在最重要的时刻在胸前画十字。即使尼古拉再怎样自甘堕落,他痛苦的来源是他的放荡害死了一个孩子,而他的良知让他选择去找季洪做忏悔。他说自己不相信上帝,可是骨子里,最绝望的时候,俄罗斯人还是选择回到了自己的上帝身边。

  陀氏在几部书中一直在描写人与上帝的矛盾的关系:在西方自由科学的思想潮流下,再信仰上帝是落后愚昧的表现,可是上帝是根植在俄国人骨子里的一部分。斯沃洛夫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是错的,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违抗上帝的意志、可以一意孤行而选择了自杀,因为不惧死亡而选择死亡,所以成为神。这种想法是俄国人民群众不会理解的,而这种行为是上流社会没有勇气去做的。他选择了直接去终点。

  这部书中,思想最坚强的,反而是信仰着上帝的将军夫人和达丽雅。因为信仰上帝,相信命运的安排,她们尽力而为,把一切交付上帝,接受一切的结果。人无法摆脱虚荣和爱恋,但是人可以选择接受还是改变命运。彼得所代表的阴谋家们,就是不信仰上帝,又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一批人。

  如果尼古拉代表的贵族是有意识的去寻找灭亡,彼得所代表的,就是在贪婪和野心中走向灭亡的反动分子。有信仰的人会成功,就像当年共产主义在中国成为一种对新社会秩序的设想,所以大家会抱着憧憬去奉献生命。彼得的失败在于,他本人就并不相信任何事情,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新的社会秩序,所以他从未读过席加洛夫的手稿。他只是希望报复沙托夫,想要玩弄自以为是的权贵,想要权力,想要让社会动荡,自己从中获利。他这种人不会去思考,社会动荡后该怎样做,创造一个新的制度还是回归旧的制度?他不会用信仰和思想(他也没有)去凝聚团体,而只是用恐吓、威胁、互相监视、告密来将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怪不得这群乌合之众溃败。

  彼得所做的,只是调动了所有人内心的那个鬼:省长夫人的自以为是、省长的渴望认同、尼古拉的自我毁灭、斯沃洛夫的自杀决定、五人小组对神秘组织和事业的向往,唯一不受他蛊惑和控制的就是沙托夫,所以沙托夫必须死,任何不在彼得控制中的人都必须死。如果彼得背后真的有一个神秘强大的组织支持他,也许这样的行为真能为他带来权威。可是组织并不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彼得利用人们的好奇心和猜想,以及模棱两可的承认与无耻的谎言编造的。

  说起骗子,真的彼得是最好的代表。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引导你一步步走向他希望看到的错误结论,再夸赞你有智慧有远见,这种吹捧谁不受用?出了问题,他又说自己早就劝告过你如此如此,可是这是大众舆论都在批评你,你的辩解没人会听,大众反而会觉得彼得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智者。全篇下来,这个套路屡试不爽,阴谋家得以成功,并不是靠灌输给你他的观念,而是在于引导你自以为自发的观点,一步步为他做事。尼古拉也是看穿了彼得的小把戏,只不过他急于走向灭亡,并不在意彼得在人世间搅得浑水。

  当人们醒悟过来,开始想要脱离彼得的时候,加入时绝对的自由,变成了离开时绝对的专制。彼得要求所有人听他的话,不然就像沙托夫一样的下场。这一点我觉得没有看到绝对的专制在哪里,除非说无神论是绝对自由的开始,而最终归于上帝信仰是绝对的专制?

  其实不仅是俄国人有自我毁灭的冲动,任何一个古老文明的上流社会都会有这样的倾向。因为太久远离了劳动,远离了生活的本质,在绝对自由的领域,生命失去了目的。绝对的空虚导致绝对的自我毁灭,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的思想去战胜精神无所依靠的恐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用虚荣、荣誉等社会赋予的意义去荒度一生。

  任何一个中央集权的社会到最后,越靠近上层权力的人,越会感到空虚。明朝的嘉靖皇帝,人聪明,政务也很强,但是就是想炼丹。你说他追求长生,我觉得他是在追求自己的人生哲学观,因为他看透了人生,向往中国式的“上帝”,那可不就是天庭了。

  同样,任何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社会发展到顶峰,都会变成“两头弱,中间强”的格局。中产阶级的崛起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社会发展,对人力需求增加,赤贫的人会减少,而人民消费和投资的增加,必然会增加中产阶级的财富。而对个人财产的认可,给了人民向上移动的欲望。当阶级移动的大门锁死,就会出现革命,企图改变社会制度规则。

  陈胜吴广开始,中国有很多次走向资产阶级的机会,但是士农工商,直到晚清结束才改变,就是因为学而优则仕为很多寒门子弟提供了阶级上升的通道,以至于中产阶级富强后,更愿意选择送子女读书考取功名的方式实现阶级突破。同样,美国梦很重要,它强调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努力实现阶级突破,而美国的上流阶级,也很喜欢拿灰姑娘的故事来激励中产,让他们不要革命。

  对于今天的中国来说,最重要安稳民心的方法,就是给人民看到一条实现阶级突破的道路,来避免革命和暴乱。改革开放以来,让人民进入小康,发展社会经济是实现全体人民提升的一条道路,可是今天的中国,面对40年来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面对越来越频繁的中产阶级危机,是不是应该考虑打开政治的这条路,让更多有志之士看到进入权力阶层的机遇呢?如果中央永远是由红x代、x家派系构成的,那真是要谨记历史上党派之争的恶果了。社会越发展,越会从物质富足走向精神富足,当想要有所作为的青年人无门可投,难免要出乱子。

  纵观中国千年历史,很少有人只是为财,吕不韦不也是当了相国?为什么明知违法还是买官?中国人对权力的向往是无限的,而封闭权力阶层,一潭死水很快就会出现俄罗斯式的自我毁灭倾向。因此要保持一个国家机器的永动性,除了经济发展这台马达,更需要顶层是一滩活水。也许现在已经实行了,可是媒体宣传跟不上,人民感受不到,始终是没有用的,这一点真的要和美国学学,也搞几个克林顿、奥巴马出来,安抚民心。

  《鬼》读后感(四):各式各样虚无主义的鬼

  《鬼》是我读的第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第一遍读之前,我没有看任何关于这本书的写作背景(涅恰耶夫案件以及废奴以后的俄罗斯社会风貌)的介绍,只求先把俄罗斯文学作品里惯有的长长的姓名记住,至少弄清每个人物分别都是做什么的,就这么只看故事情节地读完了第一遍,最突出的感受就是前面大半段有很长的铺垫,而且每个人物的故事都叙述得很分散,而最后突然节奏变快,所有的铺陈都有了意义,到最后沙托夫被杀、基里洛夫自杀,在这两个我认为的高潮过后,交代了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的病逝(进而借斯捷潘之口解释了书名“鬼”的圣经来源)和尼古拉·斯塔夫罗金的自杀,全书终。

  了解了涅恰耶夫案件以后,我又读了一遍《鬼》。没有了初读时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次我看到了更多细节,比如关于斯塔夫罗金“聪明绝顶的蛇”和他心头的蜘蛛的隐喻,比如作者借多人之口描绘俄罗斯民族的特性。再次读罢,我有了提笔写几句的想法,绝非书评,只是随读笔记。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擅长写人物的,而且每个人物都有非常多的语言,每段语言里都加入了很多观点。这么多时而互相佐证,时而互相矛盾的观点读来,让人有很多思考,但并不能总结或者提炼出所谓的中心思想,因为他笔下的人和观点都太丰富了。以下罗列几段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人物观点:

1. 无神论者基里洛夫

  基里洛夫是非常不矛盾的一个人物,从头至尾他都是一个无神论者,而且从未改变要自杀的决心。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最后的自杀做铺垫,而在我读的这版里关于基里洛夫之死的插画,配上彼得看到他死后的样子时的恐惧的描写,几乎是力透纸背地让我也感受到了恐惧,难以平复。

  基里洛夫说:

只有把生死看得无所谓才有完全的自由,这是全部的目的。生命是痛苦,生命是恐惧,因而人是不幸的。现在只有痛苦和恐惧。现在人爱生命,是因为他爱痛苦和恐惧。人们就是这样。生命现在以痛苦和恐惧为代价,全部错觉就在这里。现在人还不是那样的人。幸福而自豪的新人会出现的。谁把生死看得一样,谁就是新人。谁能战胜痛苦和恐惧,他自己就是上帝。而那位上帝就不再存在了。石头里没有疼痛,可是在对石头的恐惧中有疼痛。上帝是一种恐惧死亡的痛苦。谁战胜痛苦和恐惧,他自己就是上帝。谁仅仅为了扼杀恐惧而自杀,他就立即成为上帝。谁想获得根本的自由,谁就应当敢于自杀。谁敢于自杀,谁就识破了错觉的秘密。此外没有自由;这就是一切,此外一无所有。谁敢于自杀,他就是上帝。不久前我见到一片黄叶,略微泛绿,边缘有点儿腐烂了。它在风中飘落。十岁时,我在冬天故意闭上眼睛,想象着一片树叶,绿莹莹的,耀眼的,上面有叶脉,阳光灿烂。我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太美好了,于是又闭上眼睛。树叶好,一切都好。一个人不幸,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只是这个缘故。这就是一切,一切!一旦知道了,立刻就成了幸福的人,立刻。谁教导人们懂得人人都好,他就缔造了和谐。”“如果有神,那么一切意志归于他,因而我不能脱离他的意志。如果没有神,那么一切意志归于我,因而我必须表现出一意孤行。我必须自杀,因为我的一意孤行的最充分的表现就是亲手杀死自己。

2. 沙托夫

  沙托夫是前农奴的儿子,年轻的大学生,在国外期间改变了传统的俄罗斯东正教信仰,但后来又想退出自己加入的所谓秘密组织。虽然他是整个事件中被阴谋杀害的重要人物,但是关于他的正面描写并不太多,主要集中在他与斯塔夫罗金的一段对话以及临死之前成为了幸福的父亲的描写。更多提到他,都是在别人的口中。

  他与斯塔夫罗金有一段关于民族(尤其是所谓真正伟大的民族对于独一无二的执着追求)的极其精彩的论述:

民族是上帝的载体。任何民族只有在拥有自己的独特的上帝,并毫不调和地排斥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上帝时,才是一个民族;这时这个民族坚信,必将以自己的上帝战胜所有其他的上帝并将他们逐出世界。有史以来,所有民族都具有这个信念,至少是所有伟大的民族,所有多少值得表彰的民族,所有站在人类最前列的民族。违反事实是不行的。犹太人或者就是要等待真正的上帝,于是他们给世界留下了真正的上帝。希腊人神化自然,并把自己的宗教,即哲学和艺术遗留给世界。罗马神化并建立了国家的民族,于是把给各族人民遗留了国家。法国在其全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只不过是罗马上帝观念的体现和发展,它之所以终于把自己的罗马上帝抛入深渊而一头栽进无神论,即他们目前所谓的社会主义,仅仅是因为无神论终究要比罗马天主教健全。一个伟大的民族如果不相信唯有它们(正是他们,而且唯有他们)才拥有真理,如果不相信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有使命以自己的真理使一切人复活、得救,那么这个民族就会立即变为人种学的材料,而不成其为伟大的民族。真正伟大的民族永远不屑于在人类生活中扮演次要角色,甚至不屑于扮演头等角色,而一定要扮演那独一无二的首要角色。要是丧失这种信念,那就不成其为民族了。

3. 无政府主义者彼得·斯捷潘诺维奇

  关于无政府主义者涅恰耶夫,马克思和恩格斯有过一段经典的评价:“这些想使一切都成为无定形状态以便在道德领域内也确立无政府状态的,破坏一切的无政府主义者,把资产阶级的不道德品行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陀氏以涅恰耶夫为原型,浓墨重彩地塑造了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从一开始以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遗落他乡的儿子的身份出现,到后来通过玩弄和利用(互相?)尤莉娅·米海洛夫娜、“五人小组”、尼古拉·斯塔夫罗金、基里洛夫、死刑犯费季卡等人,在众人之间周旋,造成混乱,一步步达成谋杀沙托夫并逃离的目的。

  而他召集“五人小组”的做法,一开始他就和斯塔夫罗金坦白了:

最重要的是——封官许愿,很起作用。没有什么比封官许愿更有影响力了。我故意想出一些官衔和职位,我这里有秘书、秘密侦察员、财务主任、主席、收发员以及他们的同事,这些名目很受欢迎,他们非常乐于接受。然后是另一种力量,不用说,那就是多情善感。要知道,社会主义在我们这里的传播,主要就是靠动之以情。可糟糕的是,有咬人的少尉之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一个。还有一些彻头彻尾的痞子,这些人嘛,算得是好人,有时很有用,不过要在他们身上花很多时间,要不懈地加以监督。最后,最主要的力量却是把一切都结合在一起的水泥,——这就是耻于有自己的主见。这可真是一种力量!要是谁在工作,要是这种‘招人喜欢的人’在办事,谁的脑子里也不会有任何主见!他们认为有主见是可耻的。

  此外,借斯塔夫罗金之口,一开始就预告了沙托夫之死:

有一招更好:您去怂恿四名组员干掉一个人,借口是他告密,于是您就可以通过一次流血使所有的人都俯首帖耳。他们就成了您的奴隶,再也不敢反叛或要求您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不得不说,彼得与斯塔夫罗金的对话,简直可以用作鼓吹群众运动的圣经,陀氏深谙人性可见一斑。

4. 尤莉娅·米海洛夫娜

  小说中女性人物不多,这位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第一人称“我”的记述很好地概括了她在虚荣间无意助长了无政府主义行动的一生:

这个可怜的女人(我很为她惋惜)本来可以得到她所醉心和迷恋的一切(荣誉及其他)而无需采取她在下车伊始就着手的那些激烈而有悖常理的行动。可是也许由于过分耽于幻想,或由于在豆蔻年华长期抑郁、失意,随着命运的转折,她陡然觉得自己似乎负有十分特殊的使命,几乎就是“头上闪着光环”的登基女皇,而灾难恰恰就在于这光环;因为它毕竟不是发髻,可以伏在任何一个女人的头上。然而这个真理最难让女人信服;相反,谁愿投其所好,谁就能达到目的,而投其所好者趋之若鹜。可怜她一下子成了各种势力的玩物,却还自以为是有独立见解的女性。她在省里短期当权时,许多奸诈之徒利用她的天真,靠她大发不义之财。于是借独立见解之名而出笼的是一个大杂烩!她既欣赏大规模土地占有制,也欣赏贵族,既欣赏加强省长权力,也欣赏民主因素,既欣赏新制度和新秩序,也欣赏自由思想和形形色色的社会观点,既欣赏贵族沙龙的严峻风格,也欣赏她身边青年们的粗野放肆。她梦想造福于人,调和不可调和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是梦想把一切人和一切事都统一于对她个人的热爱和崇敬。她也有她所宠爱的人;比方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就以极其粗俗的阿谀逢迎赢得了她的欢心。但她喜欢他还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奇怪极了,而且最能说明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特点:她一直希望他会向她揭发一个叛国大阴谋!无论多么难以想象,但情况就是这样。不知何故,她觉得省内一定隐匿着一个叛国阴谋。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有时默然不语,有时又隐约其词,从而加深了她的这个怪想法。她却认为,他与俄国革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同时对她又忠诚得近乎崇拜。阴谋的败露,彼得堡的嘉奖,未来的飞黄腾达,为了使青年悬崖勒马而对他们采取“怀柔”态度——在她那想入非非的脑袋里这一切都和睦共处,相安无事。要知道,她真的拯救了,真的制服了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嘛(不知为什么,她对此确信不疑),她一定也能拯救别人。他们谁也不会,谁也不会遭到不幸,她将拯救他们所有的人;她要对他们分别对待;她要把他们的不同情况呈报上去;她将秉公行事,也许历史和俄国所有的自由思想都会传颂她的美名;而阴谋终究要被揭露。万事大吉。

5. 卡尔马津诺夫

  第一遍读时,我基本忽略了这位着墨不多的过气作家卡尔马津诺夫,只记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借第一人称“我”对以卡尔马津诺夫为代表的曲意逢迎、名声稍纵即逝的作家才子的讽刺之辛辣:

一般地说,我们所有那些眼高手低的才子先生们,生前往往几乎被奉为天才,一旦去世就仿佛突然间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殆尽,不仅如此,有的甚至在生前,只要新的一代成长起来,取代了他们的创作所属的那一代,他们就会快得出奇地被所有的人所遗忘,所藐视。在我国,这种情况似乎是瞬息间发生的,就像舞台上更换布景一样。啊,普希金、果戈理、莫里哀、伏尔泰,所有这些有独创性的先驱者的情况是迥然不同的。其次,那些眼高手低的才子先生们一到晚年往往陷入文思枯竭的窘境,自己却懵然不觉。常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作家长期被认为具有非常深刻的思想,因而人们期待他对社会的发展发挥非凡的重大影响,结果却暴露了他的基本思想是如此浅薄、渺小,以致谁也不会为他那么快地文思枯竭而惋惜。然而白发苍然的老先生们却见不及此,因而气愤难平。正是在他们的文学生涯行将结束的时候,他们的虚荣心却让人触目惊心。天知道,他们以什么样的人物自居,——至少是自视为神。据说,卡尔马津诺夫把结交权贵和上流社会看得几乎比自己的灵魂还重。据说他会欢迎您,亲切相待,曲意逢迎,让您着迷于他的温厚,尤其是他若有求于您的话,或者您是实现经人举荐的。可是只要来了一位公爵,一位伯爵夫人,或者以为他所畏惧的人物,他就认为他的最神圣的职责就是极其轻慢地把您忘掉,好像您是一片木屑,一只苍蝇,而且就在您还未及离去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这是极其高尚而优雅的风度。虽然他泰然自若,深谙良好的风范,可是据说他极爱虚荣,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以致掩饰不住这位作家的应激反应,即使是在那些对文学不大感兴趣的社交场合。要是有人偶然由于态度冷淡而使他受窘,他就痛感屈辱而睚眦必报。

  但第二遍读的时候,我发现这位作家除了在那场晚宴上发表了冗长的告别演说之外,对着第一人称的“我”还表达过一段关于时下俄罗斯社会风貌和民族特性的观点:

我十分清楚,为什么有钱的俄国人纷纷拥往国外,而且一年比一年多。这只是一种本能。一艘船要沉了,老鼠最先逃离。神圣罗斯是一个没有生气的,贫穷而危险的国度,它的上层是一批虚有其表爱慕虚荣的乞丐,国内为数众多人居住在鸡腿支撑的茅屋里。这个国家欢迎任何一种出路,只要有人把这个出路解释清楚。只要政府还想抗拒,它在黑暗中挥舞大棒,却打在自己人身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无可救药。俄国就其现状而言是没有前途的。人人都怕传单,可见它们是有力量的。它们公开揭露谎言,并且证明,我们无可抓挠,无可依靠。当人人都沉默的时候,传单在大声疾呼。它最足以骄人之处(且不谈形式)是那种闻所未闻的直面现实的勇气。这种直面现实的能力,只有俄国的这一代人才有。不,在欧洲,人们还不能如此勇敢,那里是坚如磐石的王国,那里还有所依靠。根据我的见闻和判断,俄国革命思想的全部本质就在于贬低荣誉。我很高兴,这一点是那么勇敢而无所顾忌地表现了出来。不,在欧洲人们还不能理解这一点,而在我国人们恰恰热中于此。对俄国人来说,荣誉只是多余的负担。而且它在俄国人的全部历史上历来就是负担。公然宣扬‘蒙受耻辱的权利’最能吸引俄国人。

  小时候,俄罗斯文学和电影总是给我一种充满苦难的阴郁感,我一直觉得这和远东太过寒冷的气候有关。后来,了解了俄罗斯农奴制的漫长历史以及东正教的宗教传统以后,我才知道,压迫群众的农奴制之所以能够在沙俄推行甚久,与东正教的“苦难救赎”思想是分不开的,只有秉持这种信念,才有可能接受现世的压迫,两者看似矛盾,实则互相平衡。而这里,卡尔马津诺夫(或者说陀氏)说“公然宣扬‘蒙受耻辱的权利’最能吸引俄国人”,显然又是东正教传统的延续。

6. 希加廖夫等“五人小组”

  “五人小组”等人是陀氏塑造的无政府主义者的跟随者的代表。其中,希加廖夫是一个出场很少的人物。他临阵脱逃,没有直接参与谋杀沙托夫的行动。而在一场聚会上,他关于未来社会“十分之一的人口享有个人自由以及对其余十分之九人口的无限权力,剥夺十分之九的人类的意志”的设想,又带着浓重的乌托邦气息,“我的出发点是无限自由,而结论却是无限专制”,映射了书中多次提及的傅里叶思想。

  除了希加廖夫以外,杀死沙托夫后,谵妄地叫着“这不对头啊,这根本不对头啊”的维尔津斯基、自首说出一切的利亚姆申、拿着早早准备好的假护照逃走的利普京等人,都各有各的性格特点。

  更值得一说的,是那个年轻人埃尔克利,与其说他信仰所谓共同事业,不如说他信仰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作为彼得的执著追随者,他始终相信彼得的每一句无中生有的话,坚决地执行彼得的所有命令,即使是在送彼得逃离,以“保留革命的果实”时,他依然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共同事业,而他自己是不值得一提的。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对彼得一丝一毫的怀疑。这个人物,让我想到阿伦特“平庸的恶”。对于一个没有既定价值观的年轻人来说,狂热的无政府主义思想是那么有吸引力,以至于他完全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而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反复重演,在现代社会也屡屡再现。人心究竟会屈从于什么?人真的如弗洛姆所说有着天然的“逃避自由”的价值倾向么?这个问题细想起来,非常可怕。

7. 尼古拉·斯塔夫罗金

  除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以外,陀氏着墨最多的就是尼古拉·斯塔夫罗金了,尤其是最初版本未收录的他对季洪主教的忏悔章节,将斯塔夫罗金在无神论与渴望惩罚之间,在善良与恐惧之间矛盾的一生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于他的长篇自白信,第一人称“我”说:

在我看来,这份文件是病态的作品,是控制了这位先生的鬼魅所作。仿佛一个人因为剧烈的病痛而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找到一个睡姿,哪怕能使自己的痛苦得到暂时的缓解。甚至也不是要缓解痛苦,而是只想能在片刻之间以一种痛苦代替原来的痛苦。这时当然已顾不上睡姿是否优美或合理了。这份文件的主旨是一种可怕的、由衷的渴望,渴望受到严惩,渴望十字架,渴望受到全民的惩罚。然而这毕竟是一个不信仰十字架的人对十字架的渴望。与此同时,从另一方面来看,整个文件是肆无忌惮而情绪激昂的宣泄,尽管写作的初衷并非如此。作者声称他“不能”不写,是“被迫的”,这是很可能的:如果可能他宁可绕过这杯苦酒,然而他看来的确是不能不写,于是他只求抓住适当的时机开始新的肆无忌惮的行径。是的,病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但愿以一种痛苦代替另一种痛苦,而与社会作斗争在他看来就是最舒服的睡姿,于是他向社会发起了挑战。

  在这封自白信中,斯塔夫罗金坦白了自己奸淫幼女的过往(这点在他和沙托夫的谈话中,沙托夫也曾无意说起,斯塔夫罗金一听脸色发白,也算是对此的铺垫),他坦言自己的心境:

我的公民感情就是在四个角落里放好炸药,一下子炸毁一切,只要值得这么干。不过我毫无恶意,因为我只是寂寞而已,别无其他。我根本不是社会主义者。我认为这是一种病态。我从来不会感到恐惧,生平除了这个事件之外,无论以前还是以后,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可是这一次我害怕了,简直怕得发抖。我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深感屈辱。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自杀;可我觉得自己连死也不配。不过,我并非因此而没有自杀,而是由于恐惧。人会因为恐惧而自杀,却也会因为恐惧而苟且偷生。当我坐着喝茶,同他们闲聊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暗自下了严格的断语:我不知道善恶也没有善恶之感,不仅丧失了这种感觉,而且认为不存在所谓的善恶(这使我感到高兴),只是一种成见而已;我可以摆脱一切成见而自由,而我一旦得到这种自由,我就完了。这是第一次以断语的形式所认识到的。

  除此之外,在我第二遍读《鬼》时,带着已经读过译者后记的心态,我有意识地抓到了在斯塔夫罗金身上反复出现的关于“红蜘蛛”的隐喻,比如在自白信里,他说:

我拿起一本书,又扔下了,开始看着老鹳草草叶上的一只红色的小蜘蛛,竟看得出神了。可是我在那灿烂的阳光中,似乎突然看到一个小圆点。一切就是这样并由此而开始了。这个小圆点突然变了样子,于是我突然清楚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红蜘蛛。我立刻回忆起在老鹳草的草叶上的它,那时,夕阳斜晖也是这样流泻着。

  更耐人寻味的,是莉娜面对斯塔夫罗金并非不真诚的示爱,也提到了“蜘蛛”:

我总觉得,您会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一人高的毒蜘蛛,于是我们一辈子就那么看着它、怕着它。我们彼此间的爱情就在这种情况下消失了。

  译者在后记说,蜘蛛象征了斯塔夫罗金心中的恶。或许是吧,也或许不是,但反复出现的蜘蛛,而且是在夕阳斜晖等看似平静岁月里在草叶上出现的蜘蛛,在我看来,就像是每一个复杂而又真实的人物一样,阳光总伴随着黑影。

8. “鬼”

  小说最后,借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之口,将书名“鬼”的(至少其中一种)寓意解释清楚,圣经原文与解释抄录如下:

那里有一大群猪在山上吃食。鬼央求耶稣,准他们进入猪里去。耶稣准了他们。鬼就从那人出来,进入猪里去。于是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湖里淹死了。放猪的看见这事就逃跑了,去告诉城里和乡下的人。众人出来要看是什么事。到了耶稣那里,看见鬼所离开的那人坐在耶稣脚前,穿着衣服,心里明白过来,他们就害怕。看见这事的,便将被鬼附着的人怎么得救告诉他们。这与我们俄罗斯毫无二致。这群从病人出来,进入猪里去的鬼,就是千百年来,千百年来积聚在我们伟大的、亲爱的病人,我们俄罗斯身上的一切痈疽、一切腐败、一切污浊、一切大鬼小鬼!是的,我历来热爱的俄罗斯。但是上帝的伟大思想和伟大意志荫庇着她,就像荫庇那个被鬼附体的疯子一样,于是这一切鬼,这一切污浊,在病人表皮上腐烂的这一切癣疥之疾都会出来……并且自己请求进入猪里去。很可能已经进入了!这就是我们,我们和那些人,和彼得鲁沙……以及他那一伙,我呢,也许就是第一个,走在头里,于是我们,丧失理智的疯子,从悬崖上跳入大海,全都淹死,我们活该落得这个下场,因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但病人将康复,‘坐在耶稣脚前’。

9. 其他

  季洪大主教对无神论和世俗冷漠观点如下:

彻底的无神论比世俗的冷漠更值得尊敬。彻底的无神论者,无论如何,毕竟是站在到达彻底信仰前的最高一级台阶(不管能否跨越这个台阶),而冷漠的人没有任何信仰,只有愚蠢的恐惧,而且也只是偶尔会有,如果他很敏感的话。

  另外有几段印象深刻的妙语:一般说来,别人遭到的不幸,永远有某种使旁观者感到悦目的东西,——甚至不论您是谁。夜色中的大火总是使人感到刺激,赏心悦目;因此而有焰火;但那时火焰散开,化为美妙而有规则的形状,观赏者因为毫无危险而产生轻松愉快的印象,宛如满饮了一杯香槟。真正的火灾就不同了:在夜色中的大火使人有某种愉悦之感的同时,那种恐怖以及毕竟会有的某种身临危境的感觉,也使旁观者(当然不是遭到火灾的居民)有点儿惊心动魄,仿佛在向他本人的破坏本能发出挑战,而这种本能,唉!是隐藏在人人的心灵深处的,即使你是一个最驯良而且有家室的九等文官……这种阴暗的心理几乎总是令人陶醉。仅仅时刻意识到,有某种我所无法比拟的、最公正而幸福的存在,就使我也充满了无可比拟的感动和——荣誉感,——啊,不论我是谁,不论我曾做过什么!比起自身的幸福,人更远为需要知道并时刻信仰在某个地方已经有着人人和万物都享有的美满、安宁的幸福……人类生存的全部法则就在于,人永远能够在一个无可比拟地伟大的存在面前顶礼膜拜。如果使人们失去了无可比拟的伟大存在,他们便活不下去而在绝望中死去。无垠和无限也是人类所必需的,正如人类生息其上的那个小小的星球。

  《鬼》读后感(五):人鬼之间----这里热的像炼狱

  已经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阅读陀翁的书了,可能是12年或更早?但印象里永远记得最一开始读的中长篇《被侮辱与损害的》里开篇的那个场景(读他的书你根本不需要代入受难者语境):老人和那只快要老死的病狗苟延残喘在酒馆里虔诚的等待临死前的救赎,近乎是这几年走在街上随刻伴发的白日梦魇。之后再看他的其他作品《罪与罚》、《白痴》、《卡拉马佐夫兄弟》感到自身无法置换苦难和产出血肉的恶劣,不写而拖沓太久有太多“对不起”意味。意味是人读书就是在欠“文字债”,读后置换写书评更像一个“偿还”的过程,而真正的艺术批评家则是“偿还”后的“拔高”,籍此形成自己的星丛。所谓的“拔高”布鲁姆给了很好的说法:“修正主义......只能在斗争中展开自身。这一精神面对其他精神,面对前人,最后面对自身的每一个早期变体,都将自身表现为一个斗士,同它们争取无上的权威”。一个强大的诗人和思想家总是在同前辈巨人进行战斗。这是他们维护自己的创造性和原创性的方式。我欠死去的作者最多,日后想怎么偿还估计也偿还不完吧,但至少对于有着契结苦难共同体的作家我不写就是对其的极不尊重,这样的作家有鲁迅、陀思妥耶夫斯基、李双泽、卡夫卡.....而我迟迟不写即是惊恐于对创作者(一个无法回应的逝者)的亵渎,我不像齐奥朗那样时常会看到逝去作者的魂灵是怎样在自己身旁诉说的,没有交互性没有作者本人炙热的“敌视”(狂风骤雨是思想的促进剂)怕写不出满意的就想就此作罢,但想到前行的步履维艰,自己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以再写,索性作罢。

  初衷是前一段时间回顾看鲁、托、陀的关系。了解到托尔斯泰的作品给人的多是“圣意”的普照,陀思妥耶夫斯基则充满了“浊味”之寒冷。在这里“圣意”会成为“劝善书”,而“浊味”里多无路的迷茫,恶魔之影在花丛里舞蹈着,指示着我们生存的另一面。迅翁前期是有很多托尔斯泰影子,《文化偏至论》《摩罗诗力说》里对托尔斯泰的价值取向有着真诚的肯定,在之后和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里的迦尔逊、安德莱夫基本上都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死忠。在之后已是无法“立人”的世代里迅翁采撷的是地狱旁惨白的小花,实际上迅翁翻译阿尔志跋绥夫的《工人绥惠略夫》里就有尼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重影子。1986年迅翁给日版《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的序言里写的:在中国,没有俄国的基督。在中国,君临的是“礼”,不是神。百分之百地忍从,在未嫁就死了订婚的丈夫,艰苦地一直硬活到八十岁的所谓节妇身上,也许偶然可见,但在一般的人们,却没有。忍从的形式,是有的,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掘下去,我以为恐怕也还是虚伪,因为压迫者指为被压迫者的不德之一的这虚伪,对于同类,是恶,而对于压迫者,却是道德的。黑暗是有大威力的,从复杂性的明晰到混沌年代难以拔除的妖氛,陀翁和迅翁是一条路上的以非托尔斯泰的反抗方式成为精神界之战士。

  说到底,俄国革命也非“历史必然”,而是知识分子强行拼凑出来的东西。但这种“现实化”的力学装置是那样随处可见,以至于我们虽然可以批判,却不能轻易宣布自己与此无关。在“华美即是肮脏”这一反转发生的瞬间,在种种或为拥护或为批判的理论变为可能的那个瞬间,他们感到了什么?那迫使他们非如此不可之“强力”又该如何命名,——又或者,那虚无?这就是莎士比亚和漱石所谓的“命运”吧。

  ——《关于联合赤军》 (1985)

  “革命者是一个命中注定的人,他不能有强烈感情的交往者,自己心爱的人与物品,甚至要舍弃自己的姓名。他的整个身心都应该集中于一件心愿:革命。”陀翁描写的彼得·韦尔霍文斯基谋杀沙托夫并转嫁给基里洛夫的涉案引用的是捏恰耶夫事件,陀高明的点使其并非完脱胎于历史事件,这完全可以放到现代百年战线中来回溯。而这个故事的结果是作为群鬼之父的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以一种顿悟式(被引导觉醒)在生命终途得到启示录般解脱。这里和索尼娅给罗佳读圣经的段落出奇的相似,只不过人物本质上完全倒了个个。 我一直警惕群体精英驶向虚无主义和少数对多数的波尔布特化,这里陀翁写的很清楚,希加廖夫主义是“恶手段”抵达“善目的”。希加廖夫主义是对平等——彻底的平等、极端的平等、无个性的平等的疯狂渴望。极度的社会幻想会导致取消现实及其所有的丰富性,它在幻想家那里转化为恶。更神奇的是你接下来会思考沙托夫们、斯塔夫罗金们、希加廖夫们真的是俄国60-70年代的人物吗?托马斯·卡莱尔、尼采是“革命”还是“反革命”的?实际上你会发现俄国此一时期“并没有这些人物”,这些经验性事件呈现出的跨度甚至抵达到了20世纪。这本书以及陀本身就是处在加速运动(世界的终结来临了,陀日记里写道)陀对革命敌视是非旧制度保守意义上的,“革命”或“反革命”的标准在末日启示学家这里并不适合,对他来说革命是反动的。陀知道自我意志通向自由可能导致的结果是造反和革命,革命在无神论者那里就是某种劫运,“一切都被允许吗?”“没有上帝”的自由扼杀自由。希加廖夫现象中呈现的“革命”的奴役性质及其不可避免的后果。彼得·韦尔霍文斯基这个疯子是怎么向斯塔夫罗金揭露希加廖夫主义的本质的:“把山铲平——一个不错的思想,没有什么可笑的。不需要教育;科学也够了!即使没有科学,光物质也够用个一千年的,但要有顺从....教育的渴望已经是贵族的渴望。哪怕一点点的家庭或爱情什么的,就已经是占有欲之类的愿望了,我们要消灭、整死愿望;允许我们纵酒,允许诽谤,允许告密;我们允许闻所未闻的道德败坏;我们把所有的天才扼杀在摇篮之中。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分母,完全平等...只有必然的才是必需的——这,就是这里——地球上最后的格言。”虚无的极致一种,自由的无限与专制无限来回转换,这建立在十分之一对十分之九的统治上。希加廖夫是五人小组里极度癫狂阴鸷的人,是个自由的涅恰耶夫式革命者,并且和彼得·韦尔霍文斯基一样认为五人小组存在于俄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事实确实如此)他更多的是承担把所有人链接在一起的胶泥角色。陀翁在他之后写作《卡拉马佐夫兄弟》时设置斯麦尔佳科夫主义完全是有迹可循的,斯麦尔佳科夫会把伊万·卡拉马佐夫的无神论辩证法付诸施行就像彼得·韦尔霍文斯基付诸希加廖夫主义一样真实,陀在这类人身上所做的“复调”注解基本上是他人代劳,重点在于忏悔。主义作为罪的伪装在忏悔面前显得生分了,这在《地下室手记》说的最清楚“任何和谐、任何理念、任何爱或者宽恕,总之,亘古及今的智者们想象出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为个人命运中的荒谬作辩护。”陀不喜欢做复数命题且近乎是合乎礼节的给罪者辩护救赎机会。无论是索尼娅给罗佳读登山宝训还是索菲娅·马特韦耶夫给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读启示录陀斯妥本质目的并不是指向马太福音里“遭受苦难的人终将获救”(马,10,22)而是之后:希望存在吗?我们能在拉撒路复活抑或吃食的猪中找到人类希望所在吗?那天鹅绒的羽毛和圣像的泉湍何在?陀在《福音书》里看到的不可能仅仅是道德说教或者奇迹的伟大觉醒,而是一种保证和面对巨兽肆虐时临危不惧的勇壮和灵魂不死原理。全集第10卷他这样写道:“没有崇高的理念,无论是个人还是民族都不可能生存。而尘世间崇高的理念只有一个,那即是人的灵魂不死原理,因为人类赖以生存的所有其余的‘崇高的’生命理念,都是从它这一个理念中派生出来的。”

  劫难所|人物考察 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是主谋和众魔的培养皿,即是群魔之父。这个人的命运让我想到罗佳,同样是四分五裂的家庭生活加上本身是有能力充当他人精神导师但学说始终仅得到少数人认可,况且危险性十足。我们的斯捷潘教授“作为责难的化身”写诗著文,在祖国面前他比起自由派理想家是效颦之辈,而且站得倦了,往往还侧身而过。我想用多余人和地下室人都不适合作为他的福祉标示,像这样一位俄国知识分子是注定被上层贵族挪揄的,而且在面对瓦尔瓦拉·皮特罗夫娜时时常像个依靠儿子而不得的幼婴,彼得鲁沙向瓦尔瓦拉提过其父可怜的求助: “哎呀,您要知道,夫人,倘若这里有什么我不大明白的,”彼得·韦尔霍文斯基似乎很惊恐,语气更加急促。“那当然是他的错,是他这么写的。这是信。您知道吗?瓦尔瓦拉·彼得罗夫娜,他写起信来没完没了而且从不间断,近两三个月简直是一封又一封,我承认我有时干脆没有看完。原谅我的愚蠢的坦白,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不过你承认,虽然信是寄给我的,但你主要是为后世而写得的,所以你无所谓...得,得,别生气;我俩毕竟是一家人啊!可是这封信,瓦尔瓦拉·皮特罗夫娜,这封信我是看完了的。所谓‘罪孽’,‘别人的罪孽’,夫人,想必是某人自己有一点小小的罪过,我打赌那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某人突然想借以掀起带有高尚色彩的惊人的事态——恰恰是为了这层高尚的色彩而兴风作浪。您瞧,某人在收支方面有点问题,这还是应当承认的嘛。您知道,某人有打牌的爱好...不过,这是废话,完全是废话,对不起,我太饶舌了,不过,瓦尔瓦拉·皮特罗夫娜,他真把我吓坏了,所以我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准备‘挽救’他。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惭愧。怎么,难道我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我是铁石心肠的债主?他在信里提到了陪嫁...不过你到底要不要结婚,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我们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却多半是为了炫耀口才....啊,瓦尔瓦拉·皮特罗夫娜,我相信,也许您此刻就在责备我,而且恰恰是责备我炫耀口才,夫人....”彼得鲁沙早已对父亲忍无可忍,而精于算计极富理性的瓦尔瓦拉则颇有点幸灾乐祸爱看老友笑话的意味,作为赌徒和教父他的一生充满即将碎裂的信号,这类俄国知识分子是爱国且时刻有着自毁倾向上的自检性的,也难怪会成为彼得鲁沙的父亲,斯塔罗夫斯金的导师,斯捷潘甚至对于自己的结局是早有预感。在出走顿悟前,在盛会开始前,这位群魔之父早就下了谶语: “亲爱的,够啦!别求我。我办不到。我要朗诵是以圣母为题,然而我将掀起一场风暴,这场风暴要么把他们所有人的人都压垮,要么单单毁了我!” “看来是单单毁了您,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 “这就是我的命运。我要讲述那个下流的天才,那个堕落的臭走狗,他第一个拿着剪子爬上楼梯,把这位伟大典范的圣容毁了,为了平等,忌妒和....消化。让我的诅咒惊雷般地隆隆响起吧,那时,那时...” “进疯人院?” “也许。然而不论情况如何,失败也罢,胜利也罢,在那一天的晚上我要拿上我的袋子,我的讨饭袋子,留下我所有的物品,所有您的赠予,所有的养老金和关于未来种种福利的诺言而徒步出走,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在某个商人的家庭了此残生,或因饥饿而倒毙于某处的篱笆下,我说完了。命运已定。”显然这位四十年代的自由主义遗老知道迫近的命运,不寄附于他人卵翼下果腹求生而是行毙于大道之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显然要再次借助这位可怜人之口的脑内走马灯进行临去前的忏悔,接着是那段卷首出现的文字,也直接预示着斯塔夫罗金的自杀。在弥留之际克服由西欧自由主义所导致的虚无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是爱和上帝(爱高于存在,爱是存在之母,而存在怎能不向爱倾斜呢?假如'我'曾经爱过他,并对'我'的这种爱感到欢喜--那他怎能把'我'和'我'心中的欢喜一齐扑灭,并把'我们'变成零呢?如果有上帝,'我'的灵魂就是不死的,这就是'我'的信条。")我们应当记住的是陀把宗教问题的狂热推到了民族问题中,”您要明白,这个奇妙的比喻与俄罗斯别无二致。”陀永远将这种问题的狂热赋予在民族性上。有如宗教问题最忠实的奴仆,他在回答:“您相信上帝吗?”这个问题时,作出的一生真诚的忏悔永远是:“我相信俄罗斯。”

  作为遁词的“俄罗斯”问题和“上帝”的症结在基里洛夫和斯塔夫罗金这两位自杀者这里抵达了顶峰。基里洛夫几乎是一个圣像破坏者,谵妄症患者,虽然他多数时刻在对话中表现理性且俨然一个哲学家和圣徒,他疯狂到了杀死自己就像相当于杀死了上帝,结合其工程师的身份我认为基里洛夫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化身(陀写作前是工程师身份),这里有一段基里洛夫与“我”谈到全篇的一个小高潮(自杀问题): “最重要。有两种情况:有的人自杀是因为过于悲伤,或由于气恼,或者是疯子,或者是无所谓....他们是突然自杀。他们很少想到疼痛,而是突然自杀。有的人是出于理智的考虑,他们就想的多了。” “难道还有理智地自杀的人吗?” “很多。如果没有偏见,还更多;很多啊;所有的人。” “居然是所有的人?” 他默然。 .......... “任何人都只能根据自己的情况判断。”他红着脸说道,“只有把生死看得无所谓才有完全的自由。这是全部的目的所在。” “目的?那么也许谁也不想活了。” “对。”他断然说道。 “人害怕死亡,是因为爱生命,我是这么理解的,”我说,“这也是天性使然。” “真糟糕,这完全是错觉!”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生命是痛苦,生命是恐惧,因而人是不幸的。现在只有痛苦和恐惧。现在人爱生命,是因为他爱痛苦和恐惧。人们就是这样。生命现在以痛苦和恐惧为代价,全部错觉就在这里。现在人还不是那样的人。幸福而自豪的新人。谁能战胜痛苦和恐惧,他自己就是上帝。而那位上帝就不再存在了。” “这么说来,您认为那位上帝现在还是存在的喽?” “他不存在,又存在。石头里没有疼痛,可是在石头的恐惧中有疼痛。上帝是一种那个恐惧死亡的痛苦。谁战胜痛苦和恐惧,他自己就是上帝。那时就有新生活,那时就有新的人,一切都是新的...那时历史将划分为两个部分:从大猩猩到消灭上帝,再从消灭到....” “到大猩猩?” “....到土地的变化和人的肉体的变化。人成为上帝并发生肉体变化。宇宙会变化,行为会变化,还有思想以及一切情感。您怎么想,那时人会发生肉体变化吗?” “如果生死都无所谓,那么人人都会自杀,也许这就是变化。” “这无所谓。他们扼杀错觉。谁想获得根本自由,谁就应当敢于自杀。谁敢于自杀,谁就识破了错觉的秘密。此外没有自由,这就是一切,此外一无所有。谁敢于自杀,他就是上帝。现在任何人都能做到使上帝不存在了,一切都不存在了。不过还从来没有人做到过。” “自杀者有千百万。” “但是目的不同,都是怀着恐惧而自杀,不是为了那个目的。不是为了扼杀恐惧。谁仅仅为了扼杀恐惧而自杀,他就立即成为上帝。” ...... 他有点诡异地笑了,”为什么呢?不,我......我不知道,”他突然发窘了,“不知道别人怎样,可我觉得,我不能像别人那样。任何人想着什么,随即会想起别的。我不能想别的,生平只想到一件事。上帝折磨了我的一生,”最后他突然非常激昂慷慨地说道。 所有问题是生活、爱、上帝问题,这三位一体在陀翁这里完全引爆了,如果仔细看整本书或者放宽一点到其他陀翁的书里做考察,暗藏的上帝问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有作品的问题,上帝在心上帝在身外。陀翁曾亲自下定义“关于上帝和灵魂不朽的问题是人生最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时刻作为陀翁小说中担负先知和谵妄症患者的行动之影终身黏在背后。而基里洛夫可能是唯一一个试图否定它的、这个思想的、惊人的殉道者。为了杀死上帝创造“新人”以便自己成为“上帝”而自杀,我们可以回顾小说231页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如何询问基里洛夫关于生命存在和信仰的。基里洛夫一面表现热爱生活一面提倡开枪自杀,这两者并不矛盾,因为“生命是存在的而死亡不存在”,他并不信仰永恒的来世而是信仰永恒的此生。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里人神是一定会来的,上帝制造的世界是充满苦难的世界,它赋予人难以承受的自由重负和责任。大法官王国不是与天主教联结而是与无神论和敌基督维系。“欧几里得的智慧”必然走向大法官的秩序,即按照必然性原则建设的蚂蚁窝;必然走向消灭精神自由。这在《群魔》中提出而在《宗教大法官的传说》中进行了解决。如果没有上帝及不死,那么希加廖夫和大法官秩序安排人类以反抗上帝必然会取消自由。可见基里洛夫的死亡早就会是自己安排好的而不是处出于某种组织利益。这在彼得·韦尔霍文斯基的坦白中得到证实,这个无耻之徒想利用基里洛夫达成协议,结果没想到基里洛夫的“妥协”完全是出于自由意志。 “团体有过一个想法,”他以同样语气继续说道,“就是我要是自杀,对团体会有好处,如果我愿意的话,就等一等。我说,我愿意等团体把日期通知我,因为对我来说早一点迟一点无所谓。” “好的,不过请记住,您曾经承担义务,在您写遗书的时候,必须与我共同起草,而且在来到俄国以后,您要接受我的....嗯,总之,要接受我的安排,不言而喻,只是在这件事上,而在其他一切方面,您当然是自由的。”彼得·韦尔霍文斯基几乎是亲切地补充道。 “我没有承担义务,而是表示同意,因为我无所谓。”我们再想想基里洛夫那近乎虔诚却又毫无所谓的态度,这类人是陀笔下那类“谁战胜痛苦谁就能战胜上帝”的人神,谁都可以使上帝不复存在,但在陀只是碰巧让基里洛夫服下了吐真剂。沙托夫、希加廖夫、斯捷潘、瓦尔瓦拉、斯塔夫罗金在这里都可能陷入陀的精神实验中。基里洛夫的永恒是“时间突然停止”时间“将在头脑里消失”,他完全宣告自己的意志并希望说出全部真理并达于意识,陀用基里洛夫超越了西欧派和斯拉夫派运动,跨越了欧洲社会主义和唯心主义界限;基督教和虚无主义成为实现人的根本的和最高可能的途径,在这里完全不受索列尔或克尔凯郭尔的影响而描绘出并克服了存在主义的“无端恐惧”。尽管在基里洛夫身上陀没有解决问题而是昭示了杀死上帝制造人神对于人之形象的内在毁灭性,但在这里已经开始进入宗教大法官的语境中,果然在这本书以后陀就写了《卡拉马佐夫兄弟》,而仔细看陀的写作顺序也完全可以发现他在《加利利的迦拿》那里完成了精神家园,完成了基里洛夫将巴别塔的建造搬回人间的想法。

  我们的斯塔夫罗金则是万人迷也是希加廖夫体系的代行官,当然这少不了彼得·韦尔霍文斯基这个信徒的推崇和他的分离主义观点“作为一个虚无主义者,我喜欢美。难道虚无主义者就不能喜欢美吗?啊,可是我喜欢偶像!您就是我的偶像。您不侮辱任何人,可是别人却恨您;您平等待人,可是大家都怕您。谁也不敢走近来动一动您的肩膀。您是一个可怕的贵族。一个主张民主的贵族是有魅力的。不管是自我牺牲,还是让他人牺牲,对您来说都不算一回事。您正是我需要的那种人。除了您之外,我不需要任何人。您是首领,您是太阳,我只不过是您的小爬虫。”斯塔夫罗金是美恶同体的人,是恶的偶像和死亡与罪的混合体,他无耻、穿着考究、端庄文雅受过高等教育,却反道德,且摧毁自己。米沃什聊到过斯塔夫罗金的姓名,他曾说陀氏相信,人必须拜伏于某物,因为人无法承受自身的重负,此即斯塔夫罗金的重负。他的名字源自“十字架”的希腊语 “σταυρός”.他想寻找一个值得承担的重负,却未能找到。陀不相信知识分子鼓吹的以“人民意志”取代上帝,他看到那些捍卫人民的人,寻求的只是暴力和施行暴力的理由。我们在斯塔夫罗金身上不会找到任何宗教道德,如果找寻也只能是一无所获。基里洛夫对斯塔夫罗金说:“担起重负吧不然就无功可论了”,斯塔夫罗金回答说:“去你那功劳吧,我不向任何人谋求这功劳。”基里洛夫回复道:“我认为,您是在谋求的。”“功劳”在斯塔夫罗金这里隐含着追求低级报偿的行为,这类人的道德只取决于自己是否满意了。如果仔细读的话可以发现最初对斯塔夫罗金的描述有乡人看归乡者的视角,斯塔夫罗金是一开始就已经“死亡”,他的生命、他的过去都已经被自己耗尽埋葬。而彼得·韦尔霍文斯基让这个“死物”挥发了,所以在读者眼里他又是活生生的人,而他本人则是作为群魔的“释放物”我们可以看一下彼得·韦尔霍文斯基对斯塔夫罗金称赞后的下一句他干了什么。 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接着吻了一下斯塔夫罗金的手。然后,他就改换了腔调,“你在我的计划中有用处”——这是一种策略性的语言,但是很清楚,此处真正动人的地方就是韦尔霍文斯基将斯塔夫罗金奉为偶像而体现出的那种强烈的爱和崇敬。之后,当斯塔夫罗金拒绝他的时候,韦尔霍文斯基在一阵狂怒中高声说:“您不愿意,这我也已知道了!您撒谎,您这个坏透了的、淫荡的、娇生惯养的少爷,我不相信您,您的胃口像狼一样……要知道,您现在的身价太高了,我不能放弃您!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人像您一样!”然后是一句极有趣的话:“我在国外时就想好了您的角色;一面瞧着您,一面构想,要是我不是背地里瞧着您,我什么都不会想到的!在这里一个人同时发出了追随、迷恋、醒悟三种声音,这是陀的策略。而我觉得斯塔夫罗金的早已死亡并且成为群魔的“释放物”是在他给达莎写的信里提到自己的时候,他说“我曾到处试验我的力量...在为了自己、也为了展示自己的试验中,正如在我在我过去的整个生命中,我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但把这一力量用在哪里——我过去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我总是,以前也是,希望自己能做些善事并由此感到满足...我尝试了疯狂的淫荡,在其中耗尽了力量;但我不喜欢也不情愿过这种日子...我任何时候也不会失去理智,因而任何时候也无法像他(基里洛夫)那样,对思想相信到那种程度。我甚至不能那样去研究思想。”

  没有任何目的的强大力量和软弱无力无甚差别。在《斯塔罗夫斯金的自白》里斯塔夫罗金说自己想自杀但不配,他活着并让恐惧伴随终生,他应了犹太人的俗语:“自己丑恶,却不露行迹。”斯塔夫罗金进而失去了善恶感,且摆脱一切成见而自由,而这自由意味着他的“已死”事实。一具有创造力并有着无穷欲望的人白白活着、只是活着。斯塔夫罗金体验了伟大和堕落,他永远无法渴望并献身一种东西,这和他的本名(σταυρός)相悖。迂腐的弥赛亚主义者沙托夫平民式地接受了他的思想,这对吗?伟大的载体能实现这一理想吗?沙托夫既将斯塔夫罗金当作神又恨不得将他踩在脚下。查尔斯泰勒曾说现代文明(不妨说是现代基督教/后基督教文明)的关键之处在于,相比古代文明,它具有极强烈的渴望,要在一个高得多的程度上,去行动,去疗救,去为了人类奉献生命、承受苦难。斯塔夫罗金身上没有神圣的地方,他在任何时刻都可以陷入恶中,他不要一切善和恶的尺度,人神和神人、基督和敌基督在他身上消解了,他在逐步越过一切界限抵达个性最后的虚无中,死亡对其而言不是恐惧反倒更像是另一种生的欲望,这种生的欲望在死前是癫狂的呈现,是要跨想向最终的解脱——从混乱和矛盾里。看一下斯塔夫罗金身边人的看法:对跛脚女人来说是公爵和雄鹰却也是骗子和耻辱;对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既是俄罗斯传说中的新领袖新时代的伊万王子,同时也是少爷、好色之徒、背叛者;莉莎的态度也是既崇拜又恨他。可以说他在所有人面前的角色都不相同,可能他会成为伊万王子成为“俄罗斯神意的载体”,成为战胜死亡的神,但他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到,如前文我说的那样,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亡了。 最后写给达丽娅·帕夫洛夫娜的那封姑且算作自杀预告的信:“您的哥哥(沙托夫)对我说过,谁失去与自己乡土的联系,谁就失去了自己的神,即失去自己的所有目标。任何问题都可以无止境地争论下去,而我所流露的只有否定,既无高尚理由也没有任何力量的否定。甚至连否定也不曾流露。一切都浅薄而萎靡。心灵高尚的基里洛夫忍受不了思想的折磨而——开枪自杀了;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他心灵高尚是因为理智不健全。我决不会失去理智,因而决不会对思想相信到他那种程度。我甚至不能以那种精神去研究思想。决不会,我决不会自伐!我知道,我应该把自己杀了,把自己想可恶的虫豸一样从地面上消灭掉;但我害怕自杀,因为我害怕显得高尚豁达。我知道,这将是又一次欺骗,——在无穷系列的欺骗中的一次最后的欺骗。仅仅为了表演高尚豁达而欺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我从来也不会有绝望。”

  这是这个“过着一种令人嘲笑的生活却嘲笑一切人的人”的最后时刻,基里洛夫成为了自我一意志的牺牲品,而斯塔夫罗金则在陀笔下注定万劫不复,在东正教意识下,他注定永恒死亡,死亡会是这一道路上的各各他,但不会是尽头,斯塔夫罗金仍然会复活,他无限的愿望和渴望会在神圣生活的维度上实现,世间的生活葬送了一切无限,无限还尚未实现,但弥赛亚盛宴将会来临,而斯塔夫罗金将会复归并满足他的无限渴望。像大法官的预言那样,建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从地上登天,而是把天挪到地上来。

  我摘录的部分片段||

  10有的友谊很奇怪,两个朋友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毕生如此,却又分不开。分手无论如何也不行:使着性子绝交的一方会首先病倒,说不定还会一命呜呼,如果当真绝交的话。

  按:这一段话反而很托尔斯泰,托笔下的男女人物是共同伫立在不测深渊的两端,既互相折磨又互相依靠。

  197使他一想起来无疑深感屈辱的是刚才与彼得鲁沙的最初相逢,确切地说,是刚才的拥抱。这是深切的、真正的痛苦,至少在他心中是这样。那时他还感到另一种那个痛苦,即他本人痛切地意识到,他行为卑鄙;后来他曾亲自向我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要知道真正的、确实的痛苦有时能使异常轻佻的人也变得稳重而坚强,尽管那只是暂时的;不仅如此,真正的痛苦有时使蠢人变得聪明起来,当然,也是暂时的;这是痛苦的一个特点。

  按:袒露自己的伤口是好的,承认自己的卑鄙是本真的要求,同理写作是面对自己而非交作业式行为。痛苦是有大威力的。换句话说,痛苦在战士和贵族那里是对一个人勇气的最终考验,“只有银行职员和商店老板才会一看到美杜莎的头颅或者臭名昭著的复仇三女神便即刻遁逃。”(文化与上帝之死)艺术在同一个人身上往往将痛苦和狂喜联结在一起,你们这些健康的人啊,你们是预想不到。

  233“谁教导人们懂得人人都好,他就缔造了和谐。”

  “教导的人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他一定会来的,他的名字就是人神。”

  按:基里洛夫的死不是十字架上的死,不是能带拯救的弥赛亚之死。他的死和基督完全对立,注意基督完成了圣父的意志,而基里洛夫完成了自己的意志,基里洛夫确认了此世的永生,基督揭示了另一个世界的永生。基里洛夫止于死亡,基督战胜了死亡。最后的道路和极限是内在的死亡。

  245还没有一个民族是建立在科学和理性的基础之上;这样的例子一次也不曾有过,转瞬而逝的不算,那只是一种荒谬的尝试。社会主义就其实质就应当是无神论,因为它开宗明义就宣布,社会主义是无神论的制度,并且以完全建立在科学和理性的基础之上为宗旨。有史以来,在各族人民的生活中理性和科学始终只起次要的和辅助的作用;今后也将如此,直至世界末日。使各民族得以形成和发展的是另一种力量,驾驭一切、主导一切的力量,然而这种力量的起源是不可知的,是无法解释的。这种力量不倦地希望达到终点,同时又否定终点。这是不断地、不倦地肯定自己的存在而否定死亡的力量。它是生命的精髓,如《圣经》所说是‘生命水的泉源’,《启示录》警告说生命水的泉源是可能干涸的。它是美学原则,哲学家们这样说,它是伦理原则,提出这个同一论断的也是哲学家。它是‘寻找上帝’,这是我的最简单不过的说法。民族,处于任何时期的任何民族,其全部发展的目的只是寻找上帝,自己的上帝、一定要是本民族的上帝;并信仰他为唯一的真神。

  按:沙托夫没有把上帝将为一个简单的民族属性,而是将民族上升到上帝,且唯一的“上帝的载体”是俄罗斯民族,沙托夫此刻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化身:神正论的难题到底有没有答案?是的,有一个答案,但却是错的。神正论难题的理性答案是伊万:没有什么辩护,一个人要退回他的门票。除了放弃自己之外,他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他们却是风暴的中心,以他们为中心,可怕的浩劫可以,并且将会到来。

  333“然而由于施舍而感到的快乐是傲慢的、不道德的快乐,是富人安享自己的财富和权力的快乐,是通过把自己的地位和赤贫者的地位相对比而感到的快乐。施舍既使施者腐化,也使受者腐化,这且不说,施舍是不能达到目的的,因为它只能加剧贫困。不愿工作的懒汉麋集于施舍者周围,就像赌徒围着赌桌一样希望得到好处。而扔给他们的可怜的几个铜板,还不足需要的百分之一。”

  按:斯捷潘难得不像一个赌徒一次。

  397“我致力于研究将取代目前制度的未来社会的社会制度问题,终于确信,从古代起直至当前的一八七...年,所有的社会体系的创立者都是幻想家、童话家,都是自相矛盾的蠢人,他们对自然科学以及那个叫作人的奇怪动物全然无知。柏拉图、卢梭、傅里叶的学说,铝柱,这一切也许对麻雀有用,而无益于人类社会。

  “他建议把人类分为两个不平等的部分,作为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十分之一的人口享有个人自由以及对其余十分之九人口的无限权力。十分之九的人应当失去个性,仿佛变为一群动物,在无限服从的状态下通过一系列蜕变而达到原始的无罪,那仿佛就是原初的乐园了,尽管他们是要劳动的。为了剥夺十分之九的人类的意志,并通过对一代又一代的再教育而把他们改造成畜群,作者提出的措施非常卓越,是以自然科学资料为依据的,而且非常合乎逻辑。”

  按:希加廖夫主义用瓦解和破坏作为虚无革命的手段,和理论社会主义不同,政治社会主义不满足于宣传,它会不揭余力地实际应用。被这种动机吸引的人有权蔑视任何障碍,进而上升为革命恐怖主义,尤其在幻想家那里变成恶。任何道德禁忌都将无法约束他,道德法规也已不复存在,也允许谋杀合法化,犯罪被当作绝望的爆发,是对反对不公正秩序的抗议活动。政治虚无主义有权灭绝和革除所有反抗者。从无限的自由出发,以无限的专制结束。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谋杀沙托夫的行动中希加廖夫提出了反对意见,而这不是出自他个人的道德考量:“在把事情仔细考虑之后我决定,计划中的谋杀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这时间可以用于更重要更迫切的方面),而且谋杀还偏离正常的道路,给事业带来极大的危害,使事业屈从于一些轻率的主要是从事政治的而不是纯粹的社会主义者的影响之下,把事业的成功推迟几十年。”对暴力着迷不仅是对现代人本主义的拒绝同时也是施行精英对少数合法化专政的骰码,陀的问题是希加廖夫合法化之后会变成怎么样的问题和之后是否还剩下爱人类的伟大人性的问题,陀的答案是:你有能力爱人类。但是,这不是一件你可以凭一己之力实现或理解的事情。他把这种爱作为一种力量呈现在他的小说中,只有以这种爱的方式,我们才能与人类一道实现共同的目的,并在一个以仁慈、正义和减轻苦难为根据的世界里,与他们在人性之中获得关联。

  412“所有的人都是奴隶,作为奴隶人人平等。诽谤和凶杀是极端情况,而主要的是平等。首要的任务是要降低教育、科学、才智的水平。只有天赋卓绝才能达到科学和才智的高水平,不需要卓绝的灵魂!天赋卓绝的人总是攫取权力并成为暴君。天赋卓绝的人不可能不是暴君,而且历来导致腐化胜过为善;要把他们放逐或处死。割掉西塞罗的舌头,挖掉哥白尼的眼睛,把莎士比亚乱世砸死,——这就是希加廖夫主义!奴隶应当是平等的:没有专制还及不曾有过自由,也不曾有过平等,而是在畜群中应当是有平等的,这就是希加廖夫主义!哈哈哈,您觉得是奇谈怪论?我拥护希加廖夫主义!”

  按:服从僭主,所有人要彼此撕咬,不容许有欲望,欲望和烦恼属于贵族,奴隶只接受希加廖夫主义。

  427“彻底的无神论比世俗的冷漠更值得尊敬。”

  “彻底的无神论者,无论如何,毕竟是站在到达彻底信仰前的最高一级台阶(不管是否能跨越这个台阶),而冷漠的人没有任何信仰,只有愚蠢的恐惧,而且也只是偶尔会有,如果他很敏感的话。”

  689给所有的鬼们。俄罗斯鬼,中国鬼,大小鬼。

  “那里有一大群猪在山上吃食。鬼央求耶稣,准他们进入猪里去。耶稣准了他们。鬼就从那人出来,进入猪里去。于是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湖里淹死了。放猪的看见这事就逃跑了,去告诉城里和乡下的人。众人出来要看是什么事。到了耶稣那里,看见鬼所离开的那人坐在耶稣脚前,穿着衣服,心里明白过来,他们就害怕。看见这事的,便将被鬼附着的人怎么得救告诉他们。”

  ——

  远离颠倒梦想

本文标题: 鬼的读后感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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