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马    图/廖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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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奴隶是大海

　　第一次看到大海，并坐小汽艇在大海中飞驰，我没有产生诗人的豪迈感，而是害怕——海太大了，随时可以淹没我，而我却无力控制它。

　　有一种人，会给我一种大海的感觉，让我感到恐惧——他们是没文化的人，或者说是没信仰的人，或者说是庸人，或者说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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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奴隶的宣言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认为这是标准的《奴隶宣言》。“只要能够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吃上饭，什么都可以放弃。”

　　但这宣言并没有表明他们有多淳朴，反而证明他们是输得红了眼而又无可奈何的赌徒，他们咬牙切齿地想：“活着”就意味着仍有翻本的机会。为了“活着”，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在竞争中，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这与贵族恰好相反，贵族的生活没有衣食之忧，没有必要为了物质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兴趣爱好。长久以来，就会形成一种习惯心态：人格尊严、文化精神要远远高于物质利益，甚至高于权势地位。

　　项羽与刘邦相比，就体现了贵族与奴隶的区别。项羽虽败，却惨烈、悲壮；刘邦虽胜，却奸诈、猥琐。

　　可惜的是，项羽死后，中国人的贵族品质就成了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几千年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成了最高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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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没文化的人

　　谁是没文化的人，当然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奴隶，在古代，他们没有资格或没有资本接受教育。

　　现在的奴隶虽然也有饭吃，也能够接受大学教育，甚至拿个博士学位，但他们奴隶的本色丝毫没有改变。

　　因为他们的心态和价值观没变，“好死不如赖活着”依然是他们的口号，只不过被翻译转换了一下。他们会认为一切文学、哲学、宗教、艺术等精神的东西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会认为追求这些的人都是幼稚可笑、轻薄浮夸、自私且缺乏责任感的人。

　　他们会反反复复向我追问：“人天生都是卑贱的吧？任何人都是为了权势和利益而互相争斗吧？”

　　不止一次，我回答他们：“人是天生高贵的，卑贱是人类小看了自己。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斗争，是原始的野蛮，文明的价值就在于根治这种野蛮。”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相信世上有人会不把“权势和利益”放在生命的第一位。所以，总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并且必须跟他们一样，不然，“肯定是‘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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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没信仰的人

　　坐长途汽车的时候，我曾经跟基督教徒并肩而坐。我中途去服务区小便也不需要把包背在身上，托付给他们照看我很放心。

　　吃饭的时候，我去伊斯兰教饭店，也很放心，他们不会拿猪肉当牛羊肉来骗我。

　　无论是信仰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哪怕是一个喜欢读四书五经的人，顿时会让我感到比较稳妥可靠。他们的信仰会让我觉得他们是有原则的人，有人生底线的人。

　　而毫无信仰的人，只认钱财和权势的人，就像大海，让我捉摸不透。外边风平浪静，私底下可能已经给我预备好了陷阱和漩涡。

　　中国人爱讲“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这种教导同西方人的《圣经》中的教导完全相反，整个《出埃及记》就是为了说明一个道理：“人不单靠面包而活，而是靠上帝口中说出的话而活。”

　　换言之，单靠吃饭活着，至少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人必须要活出形而上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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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庸人

　　奴隶和庸人，基本上是同一种人，可以从言谈上判断出来。他们通常有几种简单直接的万能言说方式，以显示自己在世俗的世界中已经达到了“极高明而道中庸”的境界。

　　第一，任何事情都不能走极端啊。第二，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啊。第三，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啊。第四，存在就是合理啊。第五，一切都是相对的啊。

　　谁总是这样说话，谁就是庸人。因为这些万能的废话，不但证明他们的内心的空虚和精神的贫乏，同时还证明他们思维的懒惰。

　　他们像大海的潮水一般汹涌而至，我抬头望去，看不到鼻子、看不到眼睛、看不到表情，更看不出个性——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头。用来思考的大脑对他们而言是多余的累赘，是身体上需要切除的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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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奴隶

　　不愿意独立思考的人就是奴隶，因为他们宁愿让别人的精神附体在自己的肉身上，却唯独不愿意自己去寻求生命的意义。

　　弗洛姆称这种人为“消费型人格”，就像一张永远合不上的饥饿的嘴，等着别人来喂食。

　　依照马尔库塞的看法，新时代的奴隶不会再衣食无靠，但他们却精神贫瘠，极易被集体催眠，从而成为摧毁精神文明的邪恶力量。一个“天地君亲师”这样毫无逻辑的类比，就能够被当作真理两千多年。

　　同理，希特勒只需抛出几个动听的词汇，比如“优等种族”、“先进文化”之类，就能够把大批没有脑袋的奴隶变成自己的炮灰。

　　所以，阿伦特认为，恶是平庸的，只有善是深刻的。平庸是一切邪恶滋生的土壤，奴隶是患上精神艾滋病的人，彻底丧失了免疫能力，一不小心就中了概念的毒。

　　而今，填饱肚子并不能证明你不是奴隶，只要人的灵魂依然空空荡荡，整个世界就不可能真正太平。奴隶是大海，精神上的独立和自由，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定海神针。

　　*作者︱鹿马：北京大学哲学博士、河南工程学院教师，廖博：郑州金成装饰设计boss，二人均为微信公众号「青眼有」专栏作者。

　　走在逃亡路上

　　那些天天玩手机的，是一群缺乏自尊的梦游者

　　算命算不准，人才有活着的意义

　　别人在背后说你闲话怎么办？

　　老庄孔孟耶稣苏格拉底，他们其实全都是愤青！

　　谁教会了你家孩子“无能”

　　越是地位卑微的人，理想抱负越大

　　精神上独立自由，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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