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来吧。”

她说。Game的眼眶附近全红了，声音沙哑，表情凝重，很明显是哭了一个晚上。她是把我叫醒的，地面太硬的缘由，我浑身腰酸背痛，费了半天的劲儿才站起身的。我进门后脱了鞋，看见桌子上摆了面包、培根、鸡蛋还有一杯牛奶，两份。我告诉她，“我不饿。”

“你应该说谢谢。”

我这次没有反驳，乖巧地答了一句，“谢谢。”然后便开吃起来了。Game托着下巴看着我，我就回避她的眼神，望向窗外，说今天天气不错，哇，这云好像个金毛犬，等各种尬出天际话。

Game突然问我几岁了，我告诉了她，是十一岁。她又问我，是否懂得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这个话题我以前寻思跟我父亲讨论过，但是他跟我说，你个小屁孩儿懂个什么爱情呢？所以我说，你要是把我当孩子的话，那我不懂，但你要是把我当人的话，另当别论。Game说了一句我到现在也在感激的一句话：我现在把你当人来交流，说吧。

“那我懂。”

“好，那我问你，你会背叛你的爱人吗？”

“肯定不会。这会伤到她，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那要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呢？”

“那我也不会。”

“她即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存在，在她的世界里，你的行为如同死亡一般不存在，所以你这么约束自己的意义何在呢？”

“我......我要是这样干了，我自己没法原谅自己。”

“我对于那些逝者，也是这样的态度。我犯了错，他们的确不会怪罪我，不会受到伤害，甚至不会对这事儿有任何察觉，但是我不能犯错，因为我要是犯了错，我没法原谅自己。”

“好。我学到了。”

“死人是不会自责的，活着的人才会。死人是不会开葬礼的，活着的人才会。死人是不会站在台上，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死人就是死人，没了意识，没了温度。但我不是死人，我是活着的人。死人不会在乎我犯了什么错，但是我会在乎，因为我是活着的。现在，你懂了吗？”

“嗯。”

“随着一个人自我原谅的次数不断累积，他很快便会堕落成行尸走肉。我不想成为行尸走肉，你也不要。所以我会如此生气。道德从来不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而是约束自己的，明白了吗？”

“好。我明白了。”

“还疼吗？”她看着我的脸道，我摇头，她就说，“那你快去洗个澡吧。来活儿了。这次你负责跟他们的孩子聊天，这是本子，这是笔，专门让你记录逝者生平的，拿到内容了交给我即可，我整理到稿子里面去。”

“好。那个......我好像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我有，过来。”

Game带我去她的卧室，我看见一个锁起来的衣柜，她垫脚在衣柜上面摸了一下，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钥匙，她拧开。里面有很多衣服，全很薄的透明塑料布给封住了，“挑一个吧。”

我问她，“这是谁的？”

“我儿子的。”

“他去哪了。”

Game瞥了我一眼，我马上晓得答案了。我迅速挑了一件，逃难似的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