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发布时间: 2019-04-13 04:14:49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故事 点击: 122

题记 挽一帘幽梦,悔一世长泣 壹. 那曾是她最美的仲夏日。 她是最小的公主,其名赵玉,字苑。今日便是她生辰,难得皇室组织宴会,朝中大臣也纷纷携其家眷来暖暖这平日里冷寂的宫城。但这不属于她的世界,珠帘隔开后才为她的天空,或清或寂,无声为最美,张扬与否不属她

仲夏

  题记

  挽一帘幽梦,悔一世长泣

  壹.

  那曾是她最美的仲夏日。

  她是最小的公主,其名赵玉,字苑。今日便是她生辰,难得皇室组织宴会,朝中大臣也纷纷携其家眷来暖暖这平日里冷寂的宫城。但这不属于她的世界,珠帘隔开后才为她的天空,或清或寂,无声为最美,张扬与否不属她的心境。

  宫墙内欢腾一片,舞女挽袖似蝴蝶偏飞,歌女清唱欲摄人魂魄,美不胜收。

  “皇上,这歌舞年年听,年年看,倒觉许多乏味!”丞相李逸握拳上奏。

  银杯内清酒消融在皇帝之口,“爱卿又有何建议?”

  李逸眉间掠过一缕神采,“今日宴会之主为小公主,听闻其善歌好舞,何不让尔等开()开眼界?”

  “哦?”

  大臣们也不断赞许。

  “既然如此,”皇帝瞟向朱红色的石柱旁,“苑儿,可否?”

  她放下酒杯,纤纤细指扶起珠帘,轻步走到堂内。

  “是。”声音清脆,仿佛水滴滴落砸向石块,沁人心脾。

  “公主果然爽快,不愧为皇上掌中宝。”李逸大笑。

  “丞相过奖。”

  曲调响起,绿纱群摆开,仿佛点缀灯火间的曼陀罗花,丝巾随双臂摆动飘洒空中,长发翩翩,一步一舞,梅妆也散淡在风里,丝毫不惊动半粒尘埃,舞步轻漂,身影浮游音乐中。曲闭,手指划过面颊,芳容袭于世前,宛若天仙。

  “苑儿公主无愧音容婉约,着实让卑职诚赞。”秦越郐举起酒杯,畅笑并痛饮一番。

  “多谢秦伯父。”赵玉双膝微弯以表谢意,继而转身,“父皇,儿臣稍有不适,暂且退下!”

  烛影下,有些许白发却威严依旧的皇帝下颚微欠,“你且照顾好自己。”

  “是!”余音未了,赵玉即携侍女退下,远离灯火阑珊。

  淡淡月色伏在碎石路上,这时心里才好受些,紧快的脚步也越渐慢了下来,夜里虽看不清美景,却有一股芳香,夏季正是荷花盛放之季,弥散空中的芳香也便源于此。

  大概心血来潮,她向湖边走去,满池荷花被月光浸透,冷艳中稍些妖娆。

  “荷花也是喜爱夏天的。”赵玉随口一说,沿着池缘缓缓走过。

  剪影处一丝风动,闻声而去只见两小生向湖心观望,满脸愁虑。

  赵玉上前询问:“二位可有事?”

  正即稍高偏瘦一位将要作答,身后传来阵阵穿林声,池子内激起滚滚涟漪泛起微光,打碎荷叶下的剪影。她正想,究竟何人在深夜摸水。只觉后背掀起一叟凉意。

  “公主也喜爱夏季的深夜?不过也是,仲夏日也是格外怜惜娇弱的公主你。”

  不羁的放肆,竟有谁如此胆大!赵玉转身想瞧瞧这少年。有些狼狈,果然才从水里浮起,湿透的长衫紧紧贴着皮肤,还有些许圆润的水珠顺着衣服的文理滴落染湿地板。发髻未曾解开,池水流满面颊,却不失眉间英勇气概,当之无愧美男子之称。心中好似万千波涛,一点陀红点缀于她的面颊。

  “在下秦越烩之子秦桉,见过苑儿公主,万安。”少年说着,一边从仆人手里拿过布条拭去额上水珠。

  赵玉停驻一旁,静默观着,须臾吐出藏在心角的话:“从前也只是听说秦伯父之子文武知仁,俊秀明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殊俗。”

  听罢秦桉大笑,“我那不过花拳而已,不如公主舞姿万千,赏心悦目。”

  “过谦了!”

  ……

  此后她想起,再没更胜那夜的月,荷。宫围内那一角天青色,再次观望也不曾寂寥,心中纵有千万绪,唯独那不羁的少年依旧明了。

  贰.

  他唤她苑儿,她呼他将军。

  十八岁的天空是少女最美的画幅,正红色的喜袍也如太阳光彩,倘若嫁得如意郎君再不过人生美梦。

  铜镜前,簪华琳琅头饰冠簧,蜀锦中钻串丝缕金丝,赵玉正为盛装准备,自然不为婚礼,亦可称为举国盛举,西征。

  出征为大事,准备也前所未有之宏大,敲锣打鼓。俯览广场,人头窜动,如蝼蚁一般。

  各路皇亲国戚阵容甚大,无人不盛装出席,赵玉夹在其中倒成了无名小卒,不过,她不在意。

  “秦桉,今日便为你替你父亲披甲上战。”黄旗下皇帝从龙椅起身,笔直挺立在广场中心,雄浑的声音萦绕在每个人的耳畔,“此处出征,凶险非常,朕及其重视,难免堂皇些,即日便封你为总帅,统领这万千兵马。朕允诺,待你凯旋,小女苑儿便许你为妻。”

  一句承诺,仿佛一颗坚针直插他,她的心。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倒不能说一个不字。

  即便万般不适,天子之言又岂容得反抗。

  “是!”秦桉无奈应声。

  “且慢!”长空突袭宏音。

  “皇上,我与秦桉所言手足,此番出征,我已愧于不能亲身前往。为尽我心意,让我与他比试一番,何如?”说话之人一身白衫,为丞相之子李璟杰。

  话毕,秦桉上前奏明:“甚好!”

  比武开始,围观者皆围成一个大圈,为两员猛将留够空间。

  各自鞠躬行礼完毕,一瞬仿佛风起云涌,如两道白光相交纵横,李璟杰以攻为主,小臂为盾,不时转变方向。而秦桉则以手为辅,攻为主,形式多变,虚实相交。以干扰敌方视野,转而实招接踵而至。

  开始秦桉占尽上风,逼得李璟杰连连擦向场边,却不紧不慢,李璟杰依旧凌步穿空。两人不相上下,稍刻后,局势又突发变动,李璟杰不仅仅为盾,小腿亦作茅,开始拉回胜利的眷顾。霎时膝部发力,猛然向上抬起,竖直砸向敌手腹部……

  比赛结束,在场人无不捏一把汗,为半躺在地的秦桉。

  “李兄果然骁勇,佩服!”

  “秦兄过奖。”李璟杰继而转身回禀皇帝,“明日是好时日,秦桉也累了,不如稍作休息,明日出发。”

  皇帝拂着下颚泛白的胡子,掂量着说道:“准!”

  谢恩后他便拉起一旁的秦桉,轻声叮咛:“兄弟,哥们只能帮到这了。”

  “已然甚好!”一句回言。

  傍晚时分,残阳挂起宫角,归途的落雁划过天幕。

  琉璃瓦下,一樽清酒满席宴,帘珠映佳人。室内如此安静。

  “公主,”秦桉先开口,“如此款待,于我稍许不安。”

  赵玉起身为他添酒,红袖掠过指尖,她张嘴轻言道:“日后我便是你的妻子,何来不安?你是将军,我服侍你且为天经地义。”酒满杯口,稍顿片刻,她又夹菜放在碟中,推向秦桉,仿佛不经意间说起:“是我拜托李璟杰把你留到明日,至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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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可以谈谈。他倒()很有办法,毕竟从小玩到大的。”

  “嗯!”

  屋内渐渐黯淡下来,侍女点燃红烛,阵阵风吹来,烛光更显妖艳。

  “公主!”

  “嘘——”赵玉用中指挡住嘴唇,满脸僵硬,凝望他透着光芒的双眼,“我是你的妻子!公主,怕是生分了!”

  秦桉下意识回避目光的交接,“是,苑儿。”心中很不是滋味,万般纠结与无奈,下意识地,他抓住她的手,仿佛命运的交接,生分又温暖。“你若无意嫁与我,大可退了这门婚事,这决定不过你父亲一时兴起,不过让我安稳战事!倘若万般不适,便去奏明取消了。只是为了你的幸福,皇上会准奏的。”

  他放开了手,轻声叹一口气,起座便要离去。

  也许是震惊,或是欣喜,亦或是不屑。赵玉呆坐在红椅上,茫然中透着隐隐悸动。

  秦桉大步跨过桌脚,随风带起长衫拂过烛焰,缕缕青烟升起,仿佛曲散人终。时间凝结于此,尘埃粒子暗自舞动身躯。下一秒……

  “将军!”赵玉从身后抱住了他,心中的光芒愈加明朗温暖,“三年前的仲夏夜,你我第一次会晤,池畔边你的笑至死也不会忘记。”

  “我承认从没想过与你成亲,因为你太过耀眼。十二年前我目睹母后的死,那时她多么希望是父王陪伴她,只是梦中人却在别人的怀抱。我当真怕极了。”

  秦桉反手握住她,以让她安心,“我也不曾想过,但我保证,如要对你负责,我秦桉绝不负你!只要你当真开心才好。”

  一滴泪掉落他的手背,滚烫的仿佛灼伤着。

  在黯淡的金墙辉壁中,两人紧紧相拥。

  丞相府内

  “父亲,此次叛军非同以往,似有民间巨大的力量支撑着,您作为监军,可得万分小心。”

  “哈哈哈哈哈哈,我儿果然孝顺!”狂放的笑声回荡在诺大的房间中。李逸泯一口淡茶,打发了下人出去。“杰儿,朝中事物我以打理妥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

  “嗯!”

  李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有时间便去多陪陪苑儿。”

  一旁正在擦拭弩弓的李璟杰微笑道:“她便要成亲了,以我们那么多年情分,是该瞧瞧她。”

  “很好!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罢!”李逸起身就要离开房间,推开门之时,语重心长说了一句话:“月霞虽好,毕竟身份低微,还是早些断了吧!”话毕,李璟杰放下弩弓,远眺父亲背影消失。透过阑杆,明月如水镜般透澈,更像玉美人娇嫩的脸庞。

  银杯横七竖八地倒在桌面,赵玉举起酒壶灌入口中,如此失仪旁人却不敢多说。秦桉早已告别,不免孤清冷寂,明月已高挂天空,挥洒银光轻抚回廊,翠竹轻影沐浴于月下。

  仆从早已更换红烛三两根,腊泪接连落下,更似泣不成声。只是她的郁结有谁能解,唯酒知她心。

  夜已静,场已散。

  “将军,我等你!”

  叁.

  一剑贯长虹,号角四起,士气如潮洪般汹涌澎湃,敌我势力不相上下。刀锋相对,战场如沙场无情,士兵的生命犹如沙子一般无可一谈。

  大战过后,以宋军惨胜画上句号。四周横尸遍野,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哀嚎声不断。几位将军押送俘虏回到大本营,一路上对生死离别都已司空见惯。

  生命总要凋零,就好比夕阳总要消失,只在于是否体面。

  许久,残阳已斜挂天脚,秦桉坐于营帐中,监军李逸不顾门外侍卫阻拦仓皇闯入,惊得烛焰一跃。

  他满目焦虑盯着秦桉,声音微颤,“不好了,敌……敌军劫走我军粮草,向南方逃窜……那是我们仅剩的粮草啊!”

  “什么!”秦桉一纵跳起,赶紧跑出帐门牵起白马便向南方追去,也顾不得身后年过五旬的李逸跌跌撞撞地穷追。

  大概已过两柱香的时辰,见一条山路,其上果真有车轨印,他就向前顺着唯一的一条小道绕过山脚,等待在前方的却是山崖。

  路没错,难道,他们随粮草一起跳崖了?秦桉百思不得解,牵着白马左右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李逸的身影悠悠赶来。

  “监军步伐还真慢,倒想个老妇一样。”秦桉一旁抱怨道,“车轨印从这儿消失,莫非因为无路可走跳崖了?”

  “不妨,这轨印不会凭空消失。”李逸一边向前探去,一边拉起袖口擦拭额头上不断的虚汗。

  万丈深渊在黑夜里漆黑一片,仿佛有藏着利刃的青烟不断向上飘扬,瞬间夺去人的性命一般。

  此刻已有烟云笼在月亮上,不久便是暴风雨降临,秦桉隐隐感到不安,这夜色是最适合偷袭的,出门太急又偏偏忘了带刀戟,要是遇上敌人,恐怕……

  他不敢想得太多,赶忙叫上了监军往回走,正想着粮草之事也只得从长计议,心思完全没有放在盲区——身后。

  不料一只苍劲有力的大爪扣在秦桉肩上,被吓傻了的他,还没等其反应过来,早已被拽下山崖,颗粒落石也随着一同砸向崖底,黑夜中他看清了那个偷袭者,不是敌人,而是那个带着诡异笑容的伯父,李逸。

  人面兽心。

  真的没有想过会被最信任的人所害,他不甘,凌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渐渐淹没在黑夜中。

  李逸向下望去,丝毫不曾生起半点怜悯。目的已达,转身便往回走去。

  烧红的柴火溅起火星,熊熊腾起的火焰仿佛毒蛇一般吞咬着自己的灵魂,痛苦,孤寂,无助,这是快死了吗?只可惜家中年迈的父亲孤苦零丁,还有……还有尚未过门的妻子……只叹这一生就这样结束……

  有一丝光透过火焰,那是希望吗?

  可恶,为何身体此刻如此僵硬,竟动弹不得。想要去追寻那光芒,身体慢慢向前倾,温度也越渐升高,离火堆越来越近,离死亡也……

  那是谁的脸,印在火堆上,原来是奸人李逸,该死,完全不受控制,要掉入……他……反呕腥臭的……口里了……

  秦桉挣扎着爬了起来,冷汗不驻地往外冒,原来只是个梦,没死算万安吧!

  他尝试着扭动脖子,一股刺脑的疼痛涌冒上来。他低头发现自己全身缠满了绷带,是哪位好心的人家?

  “哎呀呀,你醒了?”锳嫣透过阑杆看到这位病人起身,兴许是高兴,便大声疾呼出来,“看你能起身,应该没多大碍事了,你就尽管住着,好好养伤就是。”

  “嗯!”他爽快地答应了,自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还真实内敛啊!”锳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命还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被半道上一颗枯树枝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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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保住小命。”

  “幸得我采药经过,这才救下你。不过你好胖,平日里只需半日的路途,那日竟走了一整日。啊!”她扭头看到秦桉满脸黯然失色,显然没有半分听进去,枉废自己耗费这么多口舌。

  “喂喂,你在听吗?”

  “自然!”

  “你就这样闷死一辈子吧!”锳嫣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门,开始后悔当初救他。好吧,她承认,那日看他着衣倒是上好的料子,想必也是官家,不然便是富商,正想过后好好勒索一把,却不曾料到这般不尽人意,如今把他丢下,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唉!只怪自己心软。

  秦桉见状哭笑不得,在这般社会,如此不羁的平家女孩倒不多见,一改往日里三从四德,变得如此大大咧咧。倘若她知道自己便是统千军的元帅,恐怕早已话不敢过口了罢!

  不过,还是沉默的好,就如现在这般,好好养伤,来日方长,现下手头里可是要查清那奸人李逸的来头。

  一连几日阴雨连绵,闷雷不断。秦桉站在屋檐下活动筋骨,经过精心调养,终于能下床走动,这无非是一件佳事。

  通过这几日了解,这才明白些许有关锳嫣的身世,她姓陈,自幼失去了父母,跟着爷爷长大。半年前朝廷强行征兵,抓去了村里所有男人,就连老人也不放过。从那起她便失去爷爷的所有音讯,直到两个月前听闻爷爷的死训。

  也难为这弱女子了,难免强势一些。

  处心积虑想害死自己的李逸,绝不会想到自己还活着,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来日方长,他想。

  “喂,没死呢吧!没死就自己走过来吃饭,还指望我端茶送水伺候你呀!”灶房内传出阵阵埋怨,秦桉倒不曾多说,这几日得亏锳嫣不辞劳苦照顾自己,若此刻还不让人多说一两句,便显得这将军好生小气。

  “听着听着!”锳嫣敲着碗缘,一点不如女孩,“待会呢我要去集市一趟,你老人家别乱跑,死在外面我可管不了!”

  屋内一片沉默。

  “好吧!算我没说。”姑娘家的,自然要面子,如此这般,无名怒火反涌心潮,扭头发誓不再身后这厮言语半句。

  好久,只有雨声淅淅沥沥。

  “锳嫣。”秦桉先张了口,不免尴尬,“此次前去,能否帮忙打听秦越郐这个人?”

  “哦,记得再说。”锳嫣懒得扯再多,转身提起背蒌夺门而出。

  午后日头露出半脸,温度回升不少。锳嫣站到市场门前,早已没了耐性,惰性坠得两腿直打绊儿。本想趁这阴天里,卖了辛劳一年的蔬菜瓜果挣些个家当,却不曾想过天老爷也舍得放个晴。

  现下倒也真累哉!

  她默唉,找了个阴凉地方好歇脚。

  镇子里多热闹,人们也喜欢聚到一块儿嚼嚼舌根,以彰显自己财大,倒不觉得累。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哦?”

  “今圣啊要嫁女啦,连灯笼都挂得好高。”

  “听说今圣小女赵玉,唤为苑儿,刚被许配与秦将军,不料人却死在半道儿上,可怜这女娃娃,还尚未出格。”

  “如今嫁的正是这位,不过另选夫君罢了!”

  只是可惜了将军,尚未娶亲,这一脉就这般断绝了啊!

  唉!可不是,听说他的父亲秦越郐昨儿个被查出与叛军勾结,当场便被杀了。

  啊?一家的功臣,竟落得个如此境地,哀,哀!

  本不该你我乱讲,只是这将军死得也太不明不白了。只可惜了这么个孩子。

  ……

  “秦越郐?死了?”一旁锳嫣听清方才所有,挠了挠头,终不明白。

  肆.

  鞭炮齐响成就一段良缘,更衬佳人婉容。

  红袍一披,割断昔日往事;盖头一盖,姻缘自然已定。

  她从未想过终究是嫁给他。

  一拜天地,恩赐赠良缘。

  二拜高堂,谢父母养恩。

  夫妻对拜,与君伴久年。

  礼毕,在众人拥促下,赵玉进了洞房,一人对伴花烛,无尽孤泣。

  碎裂的炮衣漫天飞扬,宛如被秦桉切碎的绿叶幽幽落地。

  他已在老桑树下等待多时,夜色将至,已有橘色浓云开始聚集。

  心不安。

  “回来啦!给本姑娘倒水!”老远处传来呼声,是否也带回他所盼。

  秦桉顾不得多想,赶忙进了屋,正好瞧见锳嫣端起茶杯,一连抢过茶壶为她倒水,也算谢恩。

  “今儿个收获不小,家里也算是有些补贴。”

  废话真多!他有些不耐烦,端起杯子开始倒水,正想问,她先说了。

  “话说你问的,呃,秦越郐,与你什么关系,好像你还挺在意的!”锳嫣蔫着个脑袋,一本正经似的。

  “与你无关!”秦桉皱着眉头,刚脆回答。

  不巧,惹怒了女孩,行医救人,本该有的是酬谢,摊上这么个无赖也自认倒霉,不想如此张狂,从前,念他伤况,忍忍也就罢了,如今,不再是三言两语规劝的问题。

  她怒火冲天,也不顾本该矜持,破口大骂:“你这厮好不知歹,我苦心苦意帮你,却不曾料如此结果,早知当日就该让你死在那枯树枝上,你以为很稀奇啊!问你与那人关系,本想若与他是亲戚朋友,便不叫你伤心,谁知?”

  秦桉不知愧疚,听到秦越郐的消息,双臂微颤扶着锳嫣,难掩内心紊乱,或是激动,亦或是担心,“他,他,如何?”

  锳嫣正恼火,甩开拽着自己的秦桉,大声嚷道:“死啦!听见没有?死啦!”

  他震惊,好像有什么灵验了,不相信……

  “怎会……”一句轻声回言,听不出喜怒。

  “怎么不会!”锳嫣双手四处笔画,全然不知身前这个看似刚毅的男人心里仿佛有何碎了,“他被查出与叛军勾结,被处死了,听见没有?”

  嘭!

  茶杯滑落,与地面相碰发出响声,如此刺耳。锳嫣一颤,只见秦桉蹲下,十指使劲扣头发,胸口有什么碎了,那么刚脆。

  怎会忘记,他是秦越郐之子秦桉,那年杏花下声声教诲,保国,保家,护帝,怎会勾党?当初黄沙漫天扬,血袍迎风飘,不违心之向,怎会叛国?

  不过借口,杀人总要挡风!输了!从一开始棋局便是注定,李逸!他恨!恨君,恨国,恨自己。

  锳嫣愣住,从未见一人如此痛心,从未见秦桉如此失落,天塌一般。“你还好吧?”她尝试安慰。

  “怎会是奸臣,怎会与乱党勾结!早知又何会被下套?”秦桉咧着嘴,深深埋怨,早已泣不成声。

  锳嫣知道自己说过了,也蹲身,盯着他满泪的眼眶,想安慰却不知如何是好,“好了好了!生死离别人之常情,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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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是功臣啊!是功臣啊!”满口深带悔意恨意。

  不过太晚。

  红色烛光显得愈喜庆,愈显印走廊孤寂,天已黑,不时刮起凉风,没人愿意待在屋外。如今,却有一人倚坐在廊口,独自喝起闷酒。他不敢进屋更不愿进屋,里面等待的是他的妻子,今日便是他成婚之日,本该高兴,却弥漫伤心。

  他当真做到了孝顺,三日前奉父亲之意亲手了却了与他共赏烟霞的女孩月霞的生命。年少时他以为月霞便是他毕生所爱,两人能够一同赏花吟月,直至她死之时才明白终不过梦一场。

  更不敢忘,曾经手足般兄弟的秦桉,竟会失足落崖,甚至连苑儿,也成为自己的妻子。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璟杰突然狂笑,抹去眼角泪花,倒趴在地上翻了一个滚,又继续往肚中灌酒。

  他怨,她更怨。

  浮生一场终不过虚幻,她安安静静过了十八年,终不能为自己做次主。

  扯去红盖头,也才好过些。泪染花了妆容,正如现下污浊的天空。

  她是赵玉,那日意绝,一生为他秦桉,是否想过会是今日这般。

  桌上立着两杯清酒,赵玉从未碰过,现下她举起一杯撒在地上,酒香顷刻间飘溢四周。

  房门被撞开,一个醉汉迎面便倒趴在地上,睡着了,再无动过。

  相隔几米处,赵玉依旧坐在床边,泪水飞流溅散在地面。

  锳嫣着实对他无半招,想帮他却有心而无力,仅能驻在一旁,无用。

  她仅是一介村姑,与其萍水相逢,如今更不知他名为甚,或这方为缘,既当初救他下山,如今便再帮一把。尽力而为。

  “人各有命,那是天定,我虽不知你为何人,但清楚秦越郐必与你很重要。”锳嫣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想分担些许痛苦。

  秦桉亦平复些,一抹微笑扬在她嘴角。“如此这般,已然甚好!今日还有另一件喜事,你,苑,对,苑儿公主!她今日嫁人啦,听闻镇子里的人说,京城一片欢腾喜庆呢……”

  她话未完,却不敢说下去,只因对面一直沉闷的秦桉。不过告知此事,要他命一般,话到一半,便直瞪起来,青筋凸现,眼神仿佛尖戟,反倒吓坏这无辜的女孩。

  她又哪里知道,他便是秦桉,苑儿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此后想起,更不知当日之说是对与否。

  “你,还好吗?”锳嫣愣住,试探地问道。

  不曾想,秦桉狠狠吻住了她。

  锳嫣完全呆住。他竟做出如此失仪之举。身体动弹不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沉寂,好久,屋内不知何时徘徊着心跳。

  伍.

  没有想过,最终竟是如此结局。

  他当真恨毒了这个国家,为报父仇,他加入叛军队伍,那日后,又娶锳嫣为妻,不曾想过理由,以后再次想起,也许是呕气罢!

  他的职位不高,即便是主力军,一年也只能回一次家。

  家,于他所想,倒像是半道捡来的,不过有个归宿。

  到了年底,大雁纷纷往南迁。冬月里战事甚少,每当这时,秦桉便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田埂上,一时观望游云浮月,一时吹奏鸣曲。战士们都说,他那是想妻了,可怜他自己都无法说清。

  他曾是将军,如今却落得个卑卒,他曾给自己找个千万理由,现在依旧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大概,这是所谓命吧!就像,苑儿不会是他妻,李逸的荣华依旧。

  那夜大雪不停,地面早已铺厚。烛火前锳嫣正为秦桉裁衣,他要回来过年了。

  心里有所盼,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大约很长时间,一阵阵敲门声喊醒了她,有些急促。

  锳嫣顾不得多想,起身放下门栏,进来一位将军,看似官职很高,日子也多福,为何会屈身来至寒舍?莫非?

  “嫂子,我是秦桉的战友,大可叫我裴将军。”

  “好的!”锳嫣正为他看茶,又急忙问:“将军来此所谓何事,莫非,这秦桉?”

  裴将军一听,便懂了她怕秦桉出了事,看她是妇道人家,恐惊不起打击,连忙消了她的顾虑。“此次前来,是专程找您的!”

  锳嫣不解,莫非自己对这打仗还有帮助?

  “秦桉是个好兵,前途定无量。”

  我夫岂非你比,锳嫣心想。

  “只惜他挂的太多,只怕对他无益。”裴将军话语顷刻间变得冷淡,锳嫣不解。

  “夫人,你便是他唯一放不下的。此刻若以情对事,必有后患啊!”

  锳嫣呆望这半道而来的裴将军。他倒没有久留,走后,好久才缓回神来。他,什么意思?

  哀曲回荡在园内,仿佛正向飞雪倾诉幽怨,模影处,赵玉正拨铉韵音,衬她无尽哀伤。

  很难想象,她的琴艺如此炉火纯青,恐天下无人能比。自成亲以来,碍于她是公主身份,婆家对她倒是无微不至,只是李璟杰变得花天酒地,再没看过她。

  曲闭,大雪骤停,她顿了顿,叫人收拾了回屋去。

  第二日便是除夕,回家路途遥远,山路又崎岖,秦桉夜里头才回到家中。他未想过,那夜竟换了他的人生。

  除夕夜本是家人团聚的良辰,应为灯火通明,只是这山沟里本就人员稀少,大雪又裹住山林草地,更一片寂寥。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踩过多远距离,秦桉才见到一处灯光。

  到家了。

  他诧异为何没有张贴对联窗花,还是头年留存的残余挂在门边。或许是在等自己,秦桉默默想着。扣门时又发现门是反锁着的,这才发现了不对劲,顾不得多想,一脚踹开木门……

  秦桉默默地看着锳嫣的尸体被一段白绫挂在房梁上,最后一抹微笑僵在她的嘴角。

  秦桉紧紧握住拳头,再一次,又有人离开了他,最后的归宿也随那具尸体飘散。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爱过这个女子,作为事实他确实娶了锳嫣,父从小教导,男儿要有担当,她是他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秦桉将她埋在门前老桑树下,他记得当日她说过最喜欢的便是门前那棵绿桑树。

  这是最后一次再见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

  陆.

  秦桉的志向便是做一名好将军。叛乱后,他跟随头领赴血沙场,多次单臂撑起濒崩的军队,也正因如此摆脱无闻小卒的头衔,终重获将军之位。

  后来,那头领暴卒,秦桉又被众将士推举为领袖,率数万人齐攻这濒亡的国家。果不让人失望,他杀进了京城,亲手杀死了李逸,又在半道上劫了皇帝,为父报了仇,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

  又是一年的仲夏。

  曾经繁华的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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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如今成为朝露尘土,满街混乱不堪,就连丞相府内也是一片狼藉。如今李逸已死,李璟杰也不知踪迹,家中无一人可控这局面,仆人们已大乱,哪管他什么规矩,只想着快些逃命,你推我搡。

  赵玉遣走了贴身()侍女,独自向着皇宫走去,她不怕遇上叛军,倒真没遇上。一路走来只见老弱病残向城郊走去,满脸惊慌。只叹苦的是百姓。

  如今宫城内更没了活物,死气沉沉。从小在此处长大的赵玉,真真没有想过最终落得个亡国亡家,她努力抑制着不安。风撩起衣巾裹起长发,更加固她的决毅。

  她是顺风而行。不觉中来到大殿内,那是平日里父皇与大臣参事议事的地方,殿内金碧辉煌,今日即使帷帐散落一地,也不失大雅之气。

  赵玉在此地放缓了步伐,想留最后一丝惜悯于这世上。

  她坐在龙椅上,眺望远方。

  外面嘈杂不断,是叛军的主力来了吧!她喝下早前备好的毒酒,恭正地等待第一个来到她跟前的人。

  来了,一个人影拂过窗前,她很是欣慰,唇角微掠起小弧度。

  那是她从未想过会出现的人。秦桉。

  还是与当年一样冒冒失失,额上隐隐可见细汗。

  她看着他,就像多年前荷花池畔第一次会晤,一切好似都没发生,只是,早已人去,楼空。

  “你,来了……”

  她仿佛有千万语想与他说,想问他,既是没死,为何不回来。又是欣喜,一生孤影,换他平安,倒也值得。想他再唤一次苑儿,脱口的却是你来了。满是期许都眼神永远凝固在此处,眼眶永远地闭了下去,代表着死亡,有些话再无法说出口。

  秦桉驻于大殿内,曾经年少轻狂气冲天,流年换,世事多变,纵有灵药祛得伤疤,抹不去心上沟壑,如今也是多沧桑。他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赵玉,容颜依旧不改,还如多年前一般。

  “好久不见,苑儿!”一句厉语回旋在诺大的殿内,久久不能消散。

  故人相逢终不过昙花一现,人去了,转瞬即逝。

  最终她葬于南岭,那里日头最盛,记得她曾说过,她不喜欢‘苑’字,与‘怨’同音,倒显得她怨妇一般。送丧时秦桉身着白衣,走最前。

  他又迁了锳嫣的青冢,还是一颗桑树下,不过更茂盛,她于他而言,终不过愧疚。

  抹去前朝之迹,新王朝踏尘现,秦桉便是这一国之君,他倒是一位良君,毕生难歇,守护他所铸的江山。

  多年后他已白发苍苍,独自停在阡陌之间,落英缤纷,些许残瓣伏在他的肩头。看惯世事纷扰,早已无力再所求什么,他是皇,过劳的皇。看着远去的大雁,只能是长吁一口。

本文标题: 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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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面,可悲我需仰视你喜欢一个人可以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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