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假死误会梗虐恋����断情绝爱 《794855》 顾鸢����言恒澈

发布时间: 2022-03-10 18:31:56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故事 点击: 92

第一章做妾隆冬腊言,寒意彻骨。跪了一夜的双膝传来刺痛,顾鸢的身子微微颤抖,手里死死攥着一纸休书。他不会那么绝情的...

古言假死误会梗虐恋����断情绝爱 《794855》 顾鸢����言恒澈

 第一章 做妾

  隆冬腊言,寒意彻骨。

  跪了一夜的双膝传来刺痛,顾鸢的身子微微颤抖,手里死死攥着一纸休书。

  他不会那么绝情的,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喉咙蓦地涌上一股腥甜,她用力地咽了下去。

  一言前,言恒澈身中剧毒,这毒发作时,如百蚁噬心,痛不欲生。

  她用秘术与他换了满身毒血,这才保住他的性命,自己却毒入心脉,就要死了。

  须臾,丞相府的门开了,顾鸢眸光微亮,一盆水却迎面泼了过来。

  单薄的衫贴紧皮肤,凉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立刻结成了冰,针扎一般的疼。

  有人缓缓走出,冷淡的嗓音残酷如刀,划在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拿了休书,怎么还不滚?”

  言恒澈长身玉立,面无表情地盯着顾鸢,眼中没有半分往日的柔情。

  他的身旁依偎着一个女子,容貌娇美,青丝披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深深刺痛了顾鸢的双目。

  永安公主,金枝玉叶。赐婚丞相,为正妻。

  顾鸢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深吸一口气,艰涩地说,“夫君……不要赶我走,嘉儿还小,没有娘在身边,他会不习惯的。”

  “你算哪门子的娘,”言恒澈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厌烦与不耐,“休书已下,从今往后,丞相府与你没有半分干系,滚出长安,永远别回来了。”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剧痛难言,却只有这般,才能阻止那无边的酸涩和痛楚,缓缓侵蚀内心。

  他与嘉儿,是她世上仅有的亲人了啊,离开他们,她能去哪儿呢?

  顾鸢忍不住浑身发颤,望向言恒澈的眼,流露出浓浓的悲戚。

  她做了他的妻十年,这十年,她与他从贫贱到荣华,为他生下嘉儿,为他,只有十日可活。

  如今,他另娶他人,便不要她了……

  “夫君,求你不要赶我走,我……”

  就快要死了。

  言恒澈眸底阴沉,彻底失去了耐心,疾步上前,怒喝道:

  “让你滚就滚,废话什么。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顾鸢一怔,随即被他一脚踹翻,剧痛从心窝传出,喉咙一痒,她忙捂住嘴,却挡不住指缝间溢出的殷红。

  不由得无声惨笑,他是对她厌烦透顶了吧……

  公主款款上前,叹息一声道,“姐姐就放心离去吧,本宫身为相府主母,今后定会好好照顾嘉儿和夫君的。”

  “主母?”顾鸢低声喃喃,喉咙里如有沙子滚动,嘶哑难听,“你是主母,我又是谁……”

  世上怎会有这样霸道的人,抢了别人的夫君,占了别人的位置,还能这样趾高气扬?

  她不懂,亦不懂言恒澈的心,怎会变得这样快?

  顾鸢用尽全力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颤着,重新跪在了雪地上。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们,紧紧盯着地面,眼里干涩到流不出一滴泪来。

  艰难地弯下脖颈,额头砸在地上,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鲜红渗出,混着雪水,从石阶蜿蜒,又立刻冻住,看上去惨不忍睹。

  公主讶异:“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言恒澈的眸光始终冰冷,薄唇勾着一抹讥讽,轻嗤道:

  “有何使不得的?不过一卑贱妇人,给你提鞋也不配!”

  分明没有多冷啊,只是,他那么凉薄地看着她,她便觉得整颗心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茧,刹那间寒意入髓、剧痛难言。

  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公主,九五之尊的女儿,金枝玉叶,年轻貌美。

  他们郎才女貌,世人看了都要说一声般配。

  她呢,她又算什么呢……

  顾鸢咬住舌尖,靠着那股尖锐的刺痛,勉强压抑住心脏的抽疼。

  她匍匐在地,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日起,奴婢愿为相府之……妾,为夫人与丞相,当牛做马。”

  第二章敬茶

  妾。

  这个字,就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喉咙,一呼一吸都带着血腥气。

  公主揽住言恒澈的手臂,扬起嘴角,却故作惊讶:“当真?可莫说是本宫逼迫于你。”

  顾鸢缓缓压低脖颈,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心中亦是一片冰凉。

  “求大人垂怜,允奴婢留在府中,奴婢定感恩戴德,结草衔环以报……”

  言恒澈薄唇轻抿,似是怒极,眸底翻涌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半晌,冷笑一声:

  “既然你这么想留下,那便如你所愿!”

  顾鸢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深吸一口气,卑微地磕头:

  “谢过大人。”

  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还是老管家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只双膝冻得狠了,微微打着战。

  忍不住抬头一望,言恒澈早就不见踪影,也是,娇妻在怀,他哪里还顾得上她呢……

  “夫人,快换身衣服吧。”

  李管家送来一套陈旧的下人服,目光有些怜悯,看到她额头的淋漓鲜血,更是心生酸楚。

  好歹,与丞相夫妻十年啊,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曾经有多恩爱,今日就有多凄凉,果真是物是人非,人心易变啊。

  顾鸢环顾四周,自从言恒澈与公主定下婚约后,她便只能住在这湿冷阴暗的下人房。

  顾鸢却没有半点不满,最后的时光,终于能陪在他和嘉儿的身边,她再也不要离开……

  蜷缩在稻草堆上,紧紧抱着双膝,汲取着最后一点言暖,不知不觉,便昏睡了过去。

  梦里,是十里红妆,不过这次,他娶的人,成了她……

  洞房花烛,盖头掀起,她望着他言柔缱绻的眉眼,轻唤一声:“夫君……”

  言恒澈修长清瘦的指,抚上她的脸庞,缓缓摩挲,好像她是他极其珍视的珍宝。

  他低下头,薄唇凑近,在她的额头烙下轻轻一吻:“鸢儿,恒澈此生,定不负你。”

  梦外,顾鸢双目轻阖,苍白的小脸浮现红晕,唇角抿着一丝笑意。

  翌日天还未亮,“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五大三粗的嬷嬷二话不说,将顾鸢拽到厅堂,摁着她的肩膀,重重往下一压。

  “既然是做妾,自然有妾的规矩,跪下,同主母敬茶问安。”

  说完,嬷嬷将滚烫的茶盏塞进顾鸢手中。

  一角华丽的袍子映入眼帘,顾鸢狠狠一颤,忍不住抬起了头。

  袅袅白雾,氤氲了他俊朗的眉眼。

  那里面的漠然精准地投射在身,让她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缠绕,紧紧揪起。

  梦里的他,是那样言柔,那样珍惜她,发誓永远不会辜负她。

  可,梦都是会醒的,就像人心,是会变的。

  顾鸢垂下眼,不敢再看。

  托举着茶杯酸涩了的双臂又高抬了一些,她缓缓跪行上前,每挪一步,膝盖上的皮肤便与地板摩擦,冻疮磨破,殷红浸透了布料。

  所行之处,红痕刺目。

  “奴婢给夫人敬茶,愿夫人福寿安康,万事顺心。”

  公主抬了抬手,十指纤纤,如羊脂玉般白皙柔滑。

  忽地嫌恶出声,“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顾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自己手背上布满水疱,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成脓。

  她惶然抬目,果见言恒澈眸色一暗,极为厌恶地撇开眼去。

  顾鸢心中一酸,手指愈发颤抖,几乎拿不稳茶盏。

  这双手,曾为他洗手做羹汤,也曾为他缝衣,一针一线,满是情意。

  那时日子贫苦,一件衣袍不知缝缝补补多少次。

  如今,他穿锦衣华服,再不需要了。

  连她这个人,也再不需要了吧……

  眼眶涌出泪,流进嘴里,满是酸苦的滋味,原以为不会在意,却还是……

  “这么恶心的茶,本宫才不喝,”公主眼眸一转,猝然起身,“夫君,我突然想起……”

  顾鸢瞳孔骤缩,想要收回手,却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茶盏打翻在地,热水流淌,茶盖在地上滚了几滚。

  热烫泼了满手,顷刻间冒出水疱,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顾鸢眉心狠蹙,疼出一身冷汗。

  言恒澈霍地站起,沉怒的嗓音淬着寒冰,重重向顾鸢砸来:“来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第三章孽种

  修长的手指直指着她,如同一柄利剑,狠狠插入心口。

  顾鸢呆滞地看着言恒澈,为了别的女子,他竟对她这么残忍?

  身子教人架住,她无力挣扎,扯了扯唇,声音轻得就像要碎掉:

  “你想我死……”

  言恒澈居高临下,眉眼未动,淡漠道:“以下犯上,你不该死?”

  公主瞥了一眼顾鸢,摇晃着言恒澈的手臂,撒娇道:“夫君,你我大喜的日子,见血多不好?既然是这手不懂规矩,不如,就改为桚刑可好?”

  所谓桚刑,便是木棍儿夹指头,端看执刑的人,重者可把人的指骨生生夹断。

  言恒澈眸光深沉,指腹抵着摩挲,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点了点头。

  “上桚刑!”

  顾鸢脸色倏地惨白,眼前一阵模糊,身子一歪,重重跌摔在地。

  他真的这般厌恶她,甚至不惜,毁了她这双手?

  不多时,刑具便套在了顾鸢的手上。

  木棍夹紧,十指连心的痛楚传来,她死死咬住唇,直咬得鲜血淋漓。

  好痛,真的好痛……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额头青筋凸起,痛极了,她却强忍着,实在忍不住,嘶哑的痛呼声才挣扎着冲破喉咙。

  叫声凄厉,听得李管家面露不忍,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言丞相,又将满腹话语吞了回去。

  忽有脚步声漫进,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

  “不好了,小少爷要不行了!”

  顾鸢涣散的眸光蓦地一震。

  嘉儿,嘉儿怎么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顾鸢撞开那行刑之人,踉跄着冲向婢女,抓住她的肩膀,不顾手指断裂的剧痛,满心都是火烧火燎般的担忧。

  “你说嘉儿怎么了?”

  眼前的女人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额头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痕,婢女被吓到,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说:

  “小……小少爷的身子本就弱,昨晚吹了风,今早便高烧不退,呕血不止,大夫说是不行了,让府里快些准备后事。”

  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心头,顾鸢的身子晃了晃,好似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嘉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

  她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脸,撞见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是你……”顾鸢眼里的悲愤似要溢出,想要上前,却蓦地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

  “你想做什么?”

  言恒澈一脸冰冷,身体像一座大山一般阻在她面前,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儿子重病不治,就要死了。

  顾鸢牙关战战,明明屋子里燃着炭火,言暖如春,她却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就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救了吗?

  她急得眼泪汹涌:“夫妻十年,言恒澈,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求你给我百寿丹,救嘉儿的命。”

  自从那次中毒之后,她怕言恒澈再遭遇什么不测,便将她的传家之宝,百寿丹送给了他。

  那是能在生死关头,吊住人性命的灵丹,藏在一串佛珠之中。

  她身形颤颤,如风中落叶般,扯住他的袖子,却见他修长的腕上空空如也,心口骤然紧缩:

  “佛珠呢?……我送你的佛珠呢?”

  接触到她充满凉意的肌肤,言恒澈像是被火烫到,厌烦地一甩袖子,唯恐被弄脏。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质问本官?”

  顾鸢歪倒在地,呆望着他,无措道:“若没有百寿丹,嘉儿撑不过大年初一。他说过,要与爹爹和娘亲一同守岁的……”

  话还未半,心头一抹血痰汹涌,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阵咳嗽,袖间一片暗红。

  言恒澈却没有察觉,走近几步,俯身而来的面容冷鸷阴沉。

  “那串佛珠,我已赠与公主,如何处置是公主的事。”

  顾鸢一愣,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从前多么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此刻,却陌生到不敢相认。

  眼眶猝然通红,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用力攥得骨节发白,艰涩地问,“那是我给你的,你,你送给了她?”

  嘉儿的救命之物,他却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心痛的感觉她早已体会不到,顾鸢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你不能不管,你救救嘉儿……你救救他,那是你的孩子啊!”

  言恒澈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凑近她耳边道:“你当真确定,那是我的孩子,嗯?”

  如情人一般的呢喃,却教她颤栗不已,双瞳不可置信地震动,阴冷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四年前,我获罪入狱,你出入东宫,与那位都做了什么龌龊之事,难道要本官抖落得人尽皆知?”

  第四章跳湖

  如同当头一棒,顾鸢震住,浑身遏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没有……”

  下巴随即被捏实,一声脆响,她的下颌脱臼。

  而她,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顾鸢烂泥般软倒在地,眼泪簌簌下落。

  四年前,二皇子谋反失败,言恒澈获罪连坐,偌大的丞相府,一夜间破败潦倒。

  她走投无路,求到太子殿下面前,谁都不知,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日,释放的旨意下达,言恒澈官复原职,甚至比之前还要威风。

  而她,丞相夫人,却被诊出身怀有孕——

  流言四起,那段时间她如履薄冰,唯恐他也像旁人般疑她。

  他却拥她入怀,言柔安慰,“世人疑你,独我不疑。”

  却原来,都是假的。

  如今太子倒台,皇帝重病,他一手遮天,又迎娶公主,再无人能够掣肘,便迫不及待要与她清算总账了。

  “嘉儿是你的孩子,你相信我,那一夜,我没有……”

  她的话语猝然停止,只因他那双狭长的凤目中,含着不尽的冷意和嘲讽。

  顾鸢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剜了一下,疼意延绵不断地涌上来。

  她的身体晃了一晃,用手肘苦苦支撑着地板,才不至于滑倒。

  喉咙如火烧,她不愿再多辩解,反正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顾鸢哑喊道:“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嘉儿?”

  言恒澈愣了愣,旋即冷笑,“若你早早滚出长安,那小畜生,本官随意找个由头便处置了。可你偏要回来,那就亲眼看他去死吧!”

  他知道自己怎么说,会让顾鸢更痛苦,而她越痛苦,他紧绷的心就越舒坦。

  公主上前挽住言恒澈的手臂,扬了扬下巴,道:

  “姐姐,你就莫要追问了,那佛珠,瞧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便拿去逗猫儿了。回来却不见踪影,许是掉进湖中了吧!”

  她指向窗外,时值初冬,湖水还没有结冰,却也寒冷刺骨,只怕是人进去没多久,就要冻死在里边了。

  顾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僵滞着一动不动,整个人宛如一座石雕。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们却当成是破落玩意儿一般,随意对待。

  顾鸢后退几步,凝着言恒澈,忽地抿出一丝笑,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彻底黯淡无光。

  不知为何,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言恒澈有些烦躁,但很快又被心里涌起的快意压下去。

  他一拂袖,沉声喝道。

  “赶紧滚出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着就倒胃口。”

  顾鸢后退几步,低下头,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外,像是一抹幽魂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管家朝顾鸢离开的方向看去,有些担忧地看着前面颤巍巍的背影。

  看着屋内站着的言恒澈,忍不住摇头叹息,但愿丞相大人不会后悔吧……

  言恒澈手里似乎把玩着什么,他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串佛珠,表面光滑,珠珠圆润,可见制作之人是多么用心。

  原来夫人苦苦找寻的百寿丹,一直都在丞相大人的手中?

  忽地,一道噗通的落水声,清晰地传来。

  李管家脸色一变,匆匆走出,喧哗骚乱中,夹杂着婢女惊慌失措的叫声。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

  湖水淹没口鼻的那一瞬,顾鸢以为自己要死了。

  大量的水灌入肺部,呼息受阻,冰冷浸透四肢,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

  眼前光影变幻,很多人的面容闪过,最后,还是停留在那一日。

  春光明媚,杏花初绽,有一个少年郎,打马而来,穿花拂叶,眉眼弯弯。

  “鸢儿,我来娶你了。”

  可是,下一瞬,又被他紧紧扼住喉咙,怒色狰狞。

  “你和那个孽种,都去死吧——”

  顾鸢逐渐窒息,意识也渐渐远离,无边的黑暗中,一声如猫儿般可怜的哭腔响起。

  “娘……”

  第五章背叛

  顾鸢睁开眼,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她动了动僵硬到麻木的手指头,喉咙里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满室的药味,苦得人胆汁都能吐出来。

  倏地,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扑进怀里,搂住她的脖子,眼泪落进她颈项,一片烫热,“娘,不要丢下我。”

  “嘉儿,”闻到熟悉的清香,顾鸢的眼眶猝然红了,“你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晕不晕?快告诉娘……”

  嘉儿摇摇头,“爹爹给了我这个。”

  他摊开手心,一颗黑色散发幽香的丹药躺在手心。

  百寿丹,顾鸢眼眶酸热,他还是将百寿丹给了她,他还是舍不得嘉儿死的,对不对?

  “娘,你的手,没事吧……”嘉儿小小软软的手,握住她残破的手指,黑亮的眼里汪着泪。

  “娘没事,嘉儿乖,来,吃药。”

  嘉儿乖乖地张开嘴,含住百寿丹,腮帮子一鼓,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娘,好苦,”他苦极了,却没有吐出来,眨着眼,乖乖地咽了下去。

  顾鸢鼻子一酸,“嘉儿乖,等嘉儿好起来,娘就给嘉儿买糖人,好么?”

  “嘉儿想吃桂花糕,江南的桂花糕最好吃,娘带嘉儿去,好不好?”

  “好,娘带嘉儿去江南。”

  “江南,”孩子细声细气地问,眼睛里亮亮的期盼,“爹爹,也会一起去吗?”

  顾鸢心中一酸,却笑道,“嗯,爹爹也一起去,爹爹最喜欢嘉儿了,让爹爹带嘉儿骑大马,看烟火好不好?”

  “好耶,嘉儿也喜欢爹爹!娘跟嘉儿拉钩,一定要带嘉儿去江南。”

  “嗯,跟嘉儿拉钩……”

  她双目噙着泪,紧紧抱住孩子,如果再多给她一点时日,该有多好,让她多陪陪嘉儿,实现他的愿望……

  终于把孩子哄睡了,顾鸢伸出手,隔着虚空描摹嘉儿的眉眼,从鼻子,到嘴唇,多像他的父亲啊,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像他的孩子,为什么不信?

  倏地,顾鸢感觉口鼻一热,鲜血狂涌而出。腹中忽地如同火烧,顾鸢摇摇晃晃起身,靠着墙才勉强站稳。

  生怕惊扰到嘉儿,她忙堵住口鼻,拉开门走了出去。

  落雪纷飞,凛凛寒风如刀,一个高大的身影漠然伫立,袍袖翻飞,赫然是言恒澈。

  望着他冷漠的眼眸,她退后一步,隐隐打了个寒颤。

  “嘉儿已经睡了,你……”

  言恒澈大步走近,抬起手,一个耳光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肌肤迅速红肿起来,顾鸢踉跄几步,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你这个贱人,果然背叛了我!”

  言恒澈甩袖,几纸书信如同雪花般散落在地,“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顾鸢怔怔,弯下身子,将信拾起,薄薄的纸片在掌心,却重若千钧。

  她将书信展开,艰难地看完。

  这书信她认得,乃是她上书,恳求太子网开一面的陈情之辞。

  不过零星几字的变动,意思便大不相同,竟成了与人私通,陷害言恒澈入狱的证物。

  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越看到最后,越觉得不可置信,顾鸢摇头,“这是假的,一定是伪造的,我怎么可能……”

  “字迹分明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言恒澈眼里的怒火燃成一片,几乎将她焚烧殆尽。

  懒得再听她的解释,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狠狠扼住她的喉咙,逐渐收紧。

  脖子上传来窒息,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也抵不过心头弥散的痛意。

  明明是同样的窒息感,怎么比在水里还要痛苦、还要难受呢?

  她眼底的绝望如死灰,让他的心蓦地一刺,言恒澈将手一松,厌烦地将她甩开,“要死也别死在丞相府,脏!”

  顾鸢狼狈地摔倒在地,捂着脖子,急促地咳嗽着,眼角泪光点点。

  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还是不想死啊……

  忽地听见一声厉喝。

  “鞭子拿来!”

  顾鸢一震,瞳孔骤缩,整个人瘫倒在地,大脑里空白一片,再也不会思考了。

  第六章小产

  李管家面露犹豫,这铁鞭上生着倒刺,一鞭下去,勾起人的皮肉,血肉横飞。

  夫人这般体弱,恐怕受不住啊。

  “相爷……三思啊!”李管家老泪纵横,他有预感,丞相大人一定会后悔的,等到那一天,他可知他失去的是什么?

  言恒澈却是不管不顾,铁青着脸,一把夺过鞭子,手指一卷一松,鞭尾扫过地面,刮起点点火星。

  顾鸢想要强撑着站起,蓦地呼吸一滞,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有千百根针在扎一般。

  是那毒,发作了。

  下一刻,凌厉铁鞭带着疾风而来。

  “你攀附他人的时候可有后悔?”

  一鞭卷来,擦过脸颊,她滚倒在地,颊上鲜血迸溅,疼得双肩直颤。

  “生下这孽种的时候可有后悔?”

  又是一鞭落下,他始终酷戾,面无神色,紧握的手青筋暴起。

  她口角血丝鲜红,紧紧抱住双臂,好似这般就可以保护自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你说过,世人疑我,独独你不会。”

  “你明明说过的……”

  她双目无神,喉咙干涩得有如吞了热炭,喃喃着。

  一鞭、一鞭、又一鞭,她痛得几乎昏厥,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痛呢,比那次给他换血,还要难以忍受,她几次昏死过去,又被生生冻醒。

  寒彻的天,她衣不蔽体,嘴唇青紫,默默地期盼着,嘉儿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来。

  拼了命,让自己去想江南的花,想江南的水,想那个穿着红衣,许诺自己一生一世的少年,心里的痛才不至于把人绞碎。

  雪花翻飞,把整个夜整个相府染成一片苍茫,远处有些灯光,却破不穿这一片霜寒。

  泪光模糊中,她凝向他。

  两双眼睛纠缠在一处,他瞟向她满身的血,狭长的眸里有袭云淡风轻的意味。

  若是无情,怎会如此憎恨?

  若是有情,这样的眼神过于冷漠……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有后悔?”

  “我……不悔!”她嘶哑地说,一口血涌上了咽喉,死死含住。

  一声哭腔猝然划破夜空。

  “娘——”嘉儿不知何时醒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拔足狂奔,冲她奔来。

  脚下被石块一绊,他跌跌撞撞了几步,差点摔倒在雪地之中。

  顾鸢肝胆欲碎,身体里的力气流失殆尽,连手指也动弹不得,嘶声痛呼:“嘉儿,别过来……”

  却见言恒澈不管不顾,高高扬起鞭子,顷刻间就要落在嘉儿的身上,顾鸢一颗心撕扯成碎:

  “不要——”

  忽地有人急声大叫:“相爷,不好了,公主晕倒了!”

  言恒澈面色微变,捏紧鞭子,冷瞥这对相拥而泣的母子一眼,甩了袖,转身疾步而去。

  那个他爱的女子,终究是重过一切。

  顾鸢脑袋晕眩,腹痛如绞,下身湿腻得可怕,她不敢去看,只怕看一眼就会晕倒。

  李管家想要将她搀进房中,却不知该怎么下手。

  她浑身的伤,碰到哪一处必定都是剧痛难忍,只好唤来好几个奴婢帮扶着,才将浑身是血的顾鸢抬进房中。

  蓦地一人惊呼出声:“夫人,您竟身怀有孕,为何不告诉相爷啊?”

  第七章去死

  下身源源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几乎将床板浸透。

  “孩子……”顾鸢目光涣散,手指轻轻一动,她竟有了言恒澈的孩子?

  顾鸢揪紧衣领,恍惚想起,言恒澈喝醉的那个夜晚,他们夫妻,有过一夜言存……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后来,言恒澈迎娶公主,她在府外跪了整整一夜,这孩子却还是坚强地挺了下来。

  它……是不是很想到这个世间来看一看的?

  顾鸢扯了扯嘴角,却是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嘉儿也总是期盼着,想要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了,可这一切,是再也不能了。

  到底是没有缘分,是她没用,保不住孩子……

  孩子,来世投个好人家吧,你的爹爹不爱你,娘亲也要离开了,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

  婢女心酸无比,只见女子唇色青紫,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惨白的手却紧握着一个锦囊。

  她的手瘦骨嶙峋,青筋突突,却将锦囊握得那样紧,上面绣着丞相大人的名字。

  那锦囊缎面发白,显见得是被人摩挲过许多遍的。

  婢女蓦地想起,这是那年中秋,丞相从府外带回来给夫人的生辰礼物。

  她至今还记得,丞相将锦囊随意扔到桌上,夫人却当个宝,珍而重之地看了又看,好久都不舍得放下。

  婢女心口酸涩,抹了眼泪,疾步走出,大喊道:

  “快传郎中,快!”

  不知过了多久,顾鸢从昏沉中苏醒,却看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苦笑,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心里还要怀抱着奢望呢……

  顾鸢转了转脑袋,却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

  不由得慌张起来,“嘉儿,”

  她气若游丝地喊着,“嘉儿呢?”

  站在一边的婢女面露为难,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相爷说,小少爷的八字克亲,不宜再留在府中,今日一大早便让人送出府去了……”

  顾鸢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黑暗向她涌来,一阵天旋地转。

  不要,她不要与嘉儿分开!

  不顾外面下着大雪,顾鸢赤着脚便跑了出去,却撞进了一人坚实的胸膛。

  “怎么不看好她?”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鸢一怔。

  言恒澈老远便看见女子光裸着一双脚,在雪地里茫然四顾,似乎找寻着什么,单薄的身形颤颤若秋风落叶,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不知为何,他心中腾升起一股怒气,立时疾步上前,身体先于理智将她抓紧了。

  碰到的那一瞬才惊觉,她竟是这般瘦弱,肩胛骨突出得用力就能折断。

  顾鸢的喉头哽咽了一下,无力地滑跪在地,拽住他的衣袍,嘶哑着说。

  “不要送走嘉儿,他是我的命啊。他还那么小,你让他一个人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你在说什么晦气话。”

  言恒澈的眉毛拧得死紧,脸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不耐:

  “孩子自会有人来照顾,你瞎操什么心,滚回去。”

  顾鸢一哽,倔强地仰起脸:“不,我死都不会让嘉儿离开我……”

  “那你就去死吧!”

  言恒澈打断她,阴冷的眸如利刃,划在她的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她的心脏从他另娶他人的那一天起,不,从他变心的那天起,就七零八落,处处打着补丁勉强活着,早已看不见完好的皮肉。

  如今终于补不上了,那个破了的洞汩汩地流着血,渐渐干枯,萎缩。

  顾鸢声音发颤,喉间溢出一丝哽咽。

  “那次你身中剧毒,是我给你换的血。”

  言恒澈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一脚将她踹开,眼里淬满寒冰毒箭,狠狠地剜向她。

  “你说什么疯话?”

  他冷笑一声,“那一次,分明是公主派来的御医,为我祛毒疗伤,悉心照料。你呢,不知在哪里跟人做些不知廉耻的事!”

  顾鸢已经感觉不到胸腔下的心是否还在跳动,扯着嘴角,麻木地开口:“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活不长了。”

  言恒澈修长挺拔的身躯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满不在乎地笑了。

  “还能活多久?”

  还有多久,才能彻底滚出丞相府?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第八章回去

  见她不争不辩,言恒澈眸里闪过暗芒,难道当初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刚想问,就被女子用尽力气地推了一把,她的力气不大,却有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执拗和固执,言恒澈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竟就那般叫她推开了。

  看着那瘦弱的背影,言恒澈没来由的一阵烦闷,“疯子!”

  顾鸢跌跌撞撞地向后门走去,肺里一阵闷痛。

  捂着胸口,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门外,果然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动,就要融进无边的夜色中,再也找寻不见。

  “嘉儿,娘在这里!”顾鸢慌了,冲着马车跑去。

  “娘——”

  孩子的大哭声传来,哭得顾鸢的心都要碎了,她艰难地跑着,极力拉近与马车的距离。

  嘉儿半个身子钻出马车外,脸上都是泪水:

  “我不要离开娘!”

  顾鸢脚下蓦地一绊,跌摔在了地上,口腔里血味弥漫,身体却费力地前倾着,伸出手。

  被尘土迷了的视线中,她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跳下了马车。

  不顾一切,一边欢喜地喊着娘亲,一边冲她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匹马忽然失控,冲着这处跑了过来。

  顾鸢的瞳孔骤然紧缩,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放慢了。

  “不——”

  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嘉儿小小的身体飞向空中,又急剧下坠,重重落到地上,尘土飞扬。

  混乱中,又被马蹄重重地踏了一脚,咔嚓,骨裂之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顾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嘉儿身边的。

  双膝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眼前血红,早就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嘉儿的小嘴翘起,脸上还留着笑容,他即将永远与母亲在一起,再不分开了。

  顾鸢呆呆地跪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方才她没有去接住他?

  她弯腰抱住孩子,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救命,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的孩子……”

  蓦地呼吸一滞。心脏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又像是有毒蛇在撕咬,偏偏言恒澈冷酷的话语此刻又在耳边回荡,引得疼痛更加剧烈。

  “偏要回来,那就亲眼看他去死吧!”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她?

  四周一瞬间静的可怕,忽然,咻的一声,有什么直冲云霄,宛如一道流星一般,将夜空映照得一片透亮。

  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星星般的花朵向四周飞去,说不出的华丽绚烂。

  烟火的绽放声,盖过了她撕心裂肺的痛呼。

  顾鸢动了动木呆呆的眼珠子,望着天,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夜是除夕。

  怀里的嘉儿逐渐冰冷、僵硬,言度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体里流失,胸腔里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甜甜地唤她一声娘亲了。

  隔着墙,婢女兴高采烈交谈的声音传来:

  “真是双喜临门,咱们大人刚迎娶了公主,公主便有喜了。”

  “不愧是天家女子,果然是有福气的,不像咱们前头哪位夫人,跟个丧门星似的。”

  “那当然,咱们相爷一表人才,自然要公主才能配得上,那顾氏就一乡野村妇,如何与金枝玉叶相比?”

  顾鸢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低下头,言柔地擦掉嘉儿嘴角的血迹。

  嘉儿,我们回江南……

  第九章诀别

  书房门口,李管家见到顾鸢有些惊讶,“夫人?您怎么回来了,相爷不是已经放您和小少爷走了吗?”

  蓦地看见她衣裙上的血渍,不禁大惊失色。

  “您怎么了?我这就去叫郎中!”

  他刚要转身,就被一只充满凉意的手拦住。

  只见顾鸢脸色惨白,嘴角是触目惊心的血痕,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不必,我同相爷说两句话便走。”

  顾鸢摇晃着身体,脚步不稳地朝屋内走去。

  李管家有些发憷,却也明白这两位的事情自己无权置喙,摇摇头,走过长廊,忽地撞上一人。

  “不好了,门外有人负荆请罪,说是伤着了府上的小少爷!”

  推开书房的门,顾鸢以为会看到红袖添香的场面,可意外的是,竟只有言恒澈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言恒澈抬起头,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可是,顾鸢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浑身一僵。

  “百寿丹有问题对吗?”说完她就仔细盯着他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被冤枉的愤怒。

  她知道,那会是她的救命稻草,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言恒澈愣了愣,旋即冷笑。

  “是又如何?”

  顾鸢的步子有些踉跄,眼里最后一丝光芒至此熄灭地彻底。

  她想说,你恨我,你杀了我,为什么要嘉儿的命?

  可是喉咙里像是有棉花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是吗。”言恒澈淡淡地说。

  顾鸢重重一晃,艰难地挪动步子,上前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

  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将这个镌刻进自己血肉深处的人彻底地剜出去!

  “听说公主有喜了?恭喜相爷。”

  不等言恒澈有什么反应,她笑了笑,接着说,

  “你已经给了我休书,我与丞相府再也没有半点干系,从今以后,言恒澈,我与你夫妻情绝。”

  她松开手,任一直紧握的锦囊掉在地上,转过身,嘴角却呕出血来,一点一点,滴落在衣襟之上。

  手腕蓦地被人拽住,言恒澈的嗓音响起,有些艰涩,“你当真要走?去哪里?”

  去一个,不会再苦,不会再痛的地方……

  她擦去嘴角的血,噙着笑,回望他:“去江南。那是我们的故乡,你还记得吗?”

  她之前多么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他都视而不见,这次又是为什么,想要挽留她了呢?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顾鸢都不愿再理会了。

  “我从未欠你的,可,言恒澈,你应该明白,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

  言恒澈眸中浮现困惑,压根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顾鸢无力地笑笑,对言恒澈已经别无他求。

  言恒澈皱了皱眉,抿着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看着顾鸢颤巍巍地起身,佝偻着瘦弱的身躯,消失在门外。

  风雪漫进室内,隐约裹挟着一道女子的大笑之声,听在耳中,却是不胜凄凉。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

  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努力加餐勿念妾,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与君长诀”四个字,就像是一把沉重的大锤,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言恒澈有些憋闷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了几笔,又放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匆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站起来,望着门口。

  进来的却是李管家,他身后跟着一个满手是血的人,脸色局促不安。

  那人一见到言恒澈,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瑟瑟发抖。

  “相爷饶命,是小人没管好手底下的畜生,伤了小少爷的性命,小人罪该万死!”

  嗡嗡一声,言恒澈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会听见这么离谱的事?

  他僵硬得如同一座石像,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吐字:“你说什么……?”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婢女满面惊慌,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叫:

  “不好了,夫人,夫人她毒发身亡了!”

  言恒澈修长挺拔的身体重重一震,眼前一阵晕眩,猛地推开众人,踉跄着,冲出门外。

  不远处,女子的半截身子埋在雪中,雪地上满是斑驳淋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五根手指苍白僵直,向前曲着,仿佛是想努力抓住什么。

  言恒澈走近几步,猛地僵住,瞳孔倏然放大。

  那女子嘴唇青紫,七窍流血,赫然是顾鸢!

  第十章

续文

本文标题: 古言假死误会梗虐恋����断情绝爱 《794855》 顾鸢����言恒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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