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百人斩室友 第一章

发布时间: 2021-07-29 16:26:09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故事 点击: 90

大家好,我又开专栏了。这个专栏,是用来写故事的。这个故事的启发,来源于知乎上的几个问题:“和异性室友合租是一种什么体验?”“北漂...

我与百人斩室友 第一章

大家好,我又开专栏了。这个专栏,是用来写故事的。

这个故事的启发,来源于知乎上的几个问题:

“和异性室友合租是一种什么体验?”

“北漂是一种什么生活体验?”

“当编剧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体验?”

恩,我毕业来北京,从事编剧工作,和一位异性室友合租至今,想要说体验,真的就要写很久很久。

那就干脆写一个很长故事吧,写自己刚到北京的那两年。

所有出现在故事里的真实人物,都被我隐去姓名。

谨以此故事,

献给团结湖。我们在那里痛失爱情。

献给三里屯。我们在那里酩酊大醉。

献给朝阳区。我们在那里迷茫游荡。

献给北京。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十分狗屎,十分中二,十分愚蠢,又十分热烈澎湃的青春。

------------------------------------

(序言)

我有一个我认为很帅,很酷,很拉风,很聊得来,兴趣点一致,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暧昧的,最好的男生朋友。

我可以和他聊科幻,聊电影,聊工作,聊人性,聊哲学。

也可以和他骑摩托车去看火车,喝啤酒,喝多了各回各的房间。

我给他分析他的诸多妹子,他给我分析我的恋爱关系。

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是好基友,是工作搭档。

我没有想过用“蓝颜”来定义他,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酷霸狂炫屌炸天。

他要是上战场,我肯定给他挡子弹。

我要是有危险,他肯定端起枪突突了对方。

我们在一起住了700天。

谁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一)

作为一个电影系大四的女生,我和其他所有即将在三个月后毕业的电影狗一样,一边在拍毕业作品,一边在寻找实习机会。

然而两件事都卡死在一个叫做杨小川的学长身上。

第一件事,我想找一片田野来拍摄,这片田野,我在杨小川的毕业作品里看到过。

于是我辗转联系了他的同事,我另一个比较熟悉的学长高原。

高原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十分爽快,告诉我杨小川就在他身边,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他。

于是,我问杨小川,学长你好,我是狮子,我想问问你拍毕业作品的时候那片田野,是在哪里找的?

杨小川那边声音很像刚刚睡醒一样,说,啊,那个,不好找,我们当时开车过去的,在南朗附近。

我说,我就在南朗,和我的摄影师顺西一起,你有有具体的地名吗?或者标志性建筑?

他想了一会,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就这样挂断了。

他心里一定是不想告诉我的!

太小气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人!

第二件事,我想去实习的电影公司,就是杨小川所在的公司。

我找了个机会问杨小川,能不能推荐我给你老板,去实习工作。

杨小川说,我们公司目前不招人。

怎么可能不招人!

听说你们公司就三个员工啊!

最后,我当然还是找到了那片田野,(在我和摄影扛着机器跑了几公里路累成狗之后。

也获得了那家电影公司的实习机会(在我厚着脸皮找系主任求推荐花光了自己所有的人品值之后。

HR给我打电话那天,我正好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和我的男朋友舒平一起坐在珠海一家大排档啃羊肉串。

HR说,你被录用了,最好最近就能来北京工作。因为你没有住所,所以就安排你和杨小川先住在一起。杨小川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出钱租的,离公司很近,也很方便。

我想了想,说好。

我挂上电话,觉得好像这样也很好。

在北京,如果自己租房子,可能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北京很多人会和异性合租,与其和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合租,半夜被拿刀捅死了,还不如和一个认识的学长/同事合租。

况且他已经在那里工作,住了一年,家里应该都井井有条了,我入住进去应该也都很方便。

我小算盘打得哗哗响。

觉得怎么都是自己划算。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才是一切麻烦故事的开始。

(2)

确定了去北京的日期,我在学校安心地度过自己最后的学生生涯。

临近毕业的某天,我正在食堂认真地思考是吃手抓饼,还是吃东北大炖菜,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我看到的就是杨小川。

我走过去,有点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嘿,学长,你回学校啦?来看我们这届的毕业作品展吗?

喔对了,我是不是忘了说他的长相?

他很削瘦,一头自然卷,扎了一个小辫子,爱穿黑色皮衣,有点坂田银时的气质,整个人总是懒洋洋的,此时他很帅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傲娇的神色,说,不是。

喔,那你来干嘛?(我怎么就管不住我八卦的烈火雄心?

我来看MJ秀。

喔,那个new jazz社团的表演?你就为了看这个表演从北京飞来珠海?(快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啊。

嗯。

等了一会才确定,他确实没有话说了。

好吧,我有点妥协了,反正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那,一会要一起吃饭吗?等我毕业了就要去你公司上班了。

不了,以后去北京,有的是机会见面。

傲娇脸杨小川说完这句话,又给我留下了一个转身离去地背影。

很拽是不是?是不是?那有本事你别给我打电话啊!

毕业的那一天,我处理完宿舍里的事情,正在好朋友斯斯的帮助下,一箱一箱地把我的所有东西,书籍,衣服,资料小杂物搬运到那个并不会和我一起去北京的,住在珠海的男朋友家里去。

忙的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接到了杨小川的电话。

很意外。

嗯?有什么事吗?

远在北京的杨小川似乎在寻思怎么开口。

学长你说!啥事吧!

杨小川说,是这样的,有一个女生,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是MJ秀里面的一个学妹,叫樱桃,你能不能去花店帮我买花送给她,我回头把钱给你。

我跟斯斯一对视,红娘之心顿时炸裂,这么小言的剧情,这么傲娇又陷入恋爱的男子,咱得帮啊!

挂掉电话,我跟斯斯商量,这件事要帮学长做,并且要全力以赴,赴汤蹈火!

这样想起来,我们真的有成长为热爱拉郎配的居委会好大婶的特殊体质。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我和斯斯想的那么简单,杨小川说,他有几个要求:

1要一个花篮,里面装满鲜花,篮筐上系满气球,气球能飘起来。

2樱桃学妹住在18楼,我们要从19楼的阳台上,凌晨12点整把花篮从上往下飘落到学妹的阳台上。然后他这时再打电话告诉学妹,喊她去阳台上看惊喜。

我此时真的很想说,Fuck。

在一个学校小卖部包装纸都是印着祝你幸福安康的中老年朋友最爱花店,我和斯斯实在找不出来一个可以装满花朵之后完全不土的花篮。

而且找不到氢气,斯斯和我只能绝望地买了超市的彩色气球之后,用强大的肺活量光嘴吹了二十五个气球,最后拜托花店兼小卖部老板,拿捆货的麻绳把气球捆在了花篮上。

嗯,没有飘起来的气球。

丑花篮。

以及我和斯斯用过多种办法,包括爬水管,也无法解决的从19楼阳台扔花篮下去的问题。

就这样,折腾到深夜,眼看时间临近,我问杨小川,为什么赶在今天送?她今天生日?你今天要表白?

杨小川说,因为今天520。

我的内心有一种崩溃的声音。

还好有斯斯,这个脑瓜无敌好使,能够把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女生,在三百六十度观察了地形之后,想出了顶呱呱的方法。

她敲开了樱桃学妹隔壁宿舍同学的门,从隔壁的阳台,把花篮推过去了。

呵呵,功成身退。

凌晨临近,我和斯斯离开那扇紧闭的樱桃学妹的宿舍门。心里担忧着三个想法。

1万一她今晚不在宿舍怎么办?

2万一她觉得花篮太丑怎么办?

3万一她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怎么办?

残酷的事实就是,我们的三个担忧,全都变成了现实。

至少在我前往北京的火车上,杨小川告诉我,他还是单身。

但是,当我终于到达北京,拎着行李,推开我即将开始居住的房子的门,还是愣住了。

(3)

我到北京的时候,杨小川正好休假回家了,他把家里钥匙给了贯中久,我的另一个熟悉的学长。

贯中久很壮,有点蒙古族大汗的感觉,在学校的时候他拍戏我老去帮忙,所以非常要好。

那时候他是弓道馆的神射手,小伙子还长得很青春日漫男主角,毕业后一年不见,现在已经从男主角长成男主角的叔叔了。

贯中久挣扎了一下,还是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帮我把行李箱搬到四楼。

嗯,没有电梯到红砖老房子,可能比我的岁数大多了。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拐弯的时候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弥漫一股浓浓的煤炉味。

使劲闻闻,谁家在炖玉米排骨汤?

打开门,贯中久把行李箱给我扔在走廊里,自己轻车熟路地推进主卧的门,躺倒在沙发上休息,瞬间处于昏迷状态。

这个房子,我环顾了一下,60平,分成两个卧室,没有客厅,只有一条很窄很小的走廊。

主卧有沙发电视和小阳台,双人床,次卧只能放一张单人一米二的床和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要是你来过北京,自己租过房子,就会明白。

一个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女孩,住进团结湖白家庄小区,地铁步行五分钟,公交车站就在门口,三里屯灯红酒绿近在咫尺,坐拥东三环大国贸十号线,而且完全不花钱。

那你简直要产生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恍惚感。

况且这个主卧的装修,根本就是给女生住的吧?

彩色格子的窗帘,手工艺的沙发布,白色的毛茸茸的地毯,草编的榻榻米,床与这个房子里最像客厅的空间被一帘画着日式兔子的厚重麻布隔开,电视柜上放着一大堆起司猫的零钱罐,玻璃罐子里插着三朵小花,卧室的门框上都挂着和风的门帘。

而次卧的床上,凳子上,堆满了男生的衣服,鞋子,墙上贴着从天花板到地板的黑白的海报,书桌上放着电脑。拥挤,又昏暗。

我的眼眶泛起了涟漪。

杨小川同志,是组织错怪你了,以为你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没想到你不仅自己让出来大卧室,还把给学妹的卧室装潢一番,搞个大新闻。

哎,以后倒垃圾,下楼买水这种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死你。

我打电话给杨小川,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小川啊,其实我住小卧室就可以了哈,何必这么麻烦,还.....

杨小川打断我,你的房间是那个小卧室。

等等,等等,excuse me?

导演,这个演员他使诈!台词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杨小川不急不缓地说,仍然是他那种刚刚睡醒,很好听的那种温柔的声音:

前段时间有个女生住在这里,她就住了大卧室,我把我的东西搬去了小卧室。现在既然公司安排你住进来,那个女生自然会搬走。你可以这几天先住一下主卧,等我回北京了我们再换,不然小卧室现在也放不下你的行李。

我挂上电话,感觉他这段话,要翻译地直白地不像人话,那就是三个意思:

1你来了我只好被迫赶走了我的妹子,但是你是公司安排的,我没办法不欢迎,也不能说完全欢迎,

2妹子可以住主卧,但是你不是妹子,你滚去住次卧,

3现在让你住主卧,是因为我怕你把我次卧的东西搬来搬去,弄丢了或者弄乱了。

我有点生气,但是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作为前辈他住主卧当然没问题,我觉得我生气的重点是,他让另外一个女生住主卧,让她随便装扮这个卧室,却不让我动他放在次卧里的任何东西。

我在洗手间望着年久失修,斑驳水渍的镜子,问自己。

狮子,你他妈难道不是妹子吗?!

(4)

杨小川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发四仰八叉地躺着,刚刚做完了一个皮肤手术。

这是我来北京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杨小川看我的肚子上包着纱布,放下背包,坐到我旁边,皱着眉毛问我。

你怎么了?

我植皮了。

你整容了?!

不是,我皮肤病,趁着来北京又还没开始上班,我妈妈过来把我摁着去做了植皮手术。

把肚子上的皮肤组织提取出来,贴在脖子和背上。

这么说,杨小川上下打量了我,然后用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么说,你的肚子以后就长在背和脚脖子上了?

我真的是做完手术,一个没有使用麻醉剂的手术,疼得没有力气打他,不然你们相信我,明天就会出现一条白家庄男子在家中被残忍杀掉的社会新闻。

反正隔壁就是北京青年报,分分钟我们就一起上头条。

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正打算转过身去不想理他,他突然很温柔地看着我,问,疼么?

当然疼啊。感觉肚子快要疼爆炸了。

我大概花了三分钟描述了一下自己做手术的详尽过程。

然后他听完,也学我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把自己的上衣撩起来,拍了拍自己肚子,说,太胖了,不信你摸摸看,全是肉。

我大脑死机了一分钟。

正常人不是应该听完我的哭诉,安慰我,心疼我,给我一个爱的涌抱,同志的鼓励,或者干脆就绿茶婊式地嘟着嘴,作吃惊状吗?

杨小川这是什么路子啊!

我们没有很熟啊!

为什么我要在自己忍受身体痛苦的时候,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啊!

为什么要给我看你的肚子!

我想了一分钟也没想通刚刚那段对话的逻辑在哪里。

就在我沉默地望着她,他沉默地望着自己的肚子时,我妈妈推开门进来了。

对啊,我妈妈摁着我去医院的,所以我妈妈前两天也来了北京。

在发生以上对话的时候,她正在外面的厨房做饭。

当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的女儿正躺在沙发上捧着自己疼痛的肚子呻吟,她女儿的学长正在躺在一边,捏自己的肚子玩。

反正这个拥挤的沙发上,肚子的存在感好强。

(5)

我妈妈推开门,目不斜视地说,洗手!吃饭!

此时此刻我也不是很想求我妈妈的心理阴影面积。

反正,我和杨小川都一个机灵从沙发上滚起来,麻利儿地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围坐在不大的茶几上。杨小川坐在地上,我和妈妈坐在沙发上。

小川此时完全变了一个人,热络又有涵养地说:阿姨您辛苦了,阿姨您做得菜真好吃,阿姨您有没有在北京四处转转?阿姨您要是买菜不方便可以叫我,阿姨您看着真年轻啊……

甜言蜜语,把我妈哄得团团转。眼看一位革命小将就要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打败。

啪的一声,我正吃着酸辣土豆丝呢,整个房间突然黑了。

咦?我刚要问怎么回事,小川就赶紧站起来。

小川说,阿姨,你们别怕,应该是电卡用完了。我下去充电。

小川从电视柜里熟练地找出电卡,手电筒,然后给我们在桌子上点了一支香薰的玻璃罐蜡烛,就穿上外套出门了。

小川走得时候还笑了笑,跟我妈妈说,阿姨,你们先吃,别等我,就当是烛光晚餐了。

小川走后,我妈妈开始了对这个懂礼貌,有条理,还会哄人开心,很有担当的学长,对我进行了为期十分钟的思想政治教育。

天哪,我该怎么告诉我妈妈,这个学长,他在我面前可不是什么正常人类。

还是吃我的酸辣土豆丝算了。

等小川回来,又搬了凳子去门口换电卡,我妈妈指挥我给他扶着凳子,照着手电筒。

妈妈叉着腰站在我们旁边,她一边对他的独立和担当继续赞不绝口,一边数落我在家什么都不会,以后还请他多多照顾。

在我妈妈进门去开关电源的时候,我嘟哝了几句,不就是换个电卡么,还能上天了。

小川从凳子上弯下腰来,找我拿手电筒,在我耳边小声说,那不如你来换?

我立马连跑带跳地回沙发上躺着,说,我肚子好疼呀,哎呀哎呀。

(6)

一周后,我的肚子终于拆了纱布,妈妈也离开了北京,我正式开始了,去上班的生活。

HR珍姐跟我说,一般是十点半上班。

于是今天,我八点半就起床了,激动得不能自已。

心想狮子啊狮子,你牛逼了啊,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能挣钱的好青年了啊。

祖国和人民没有白白培养你,你看看你,怎没那么牛逼,一个小姑娘,肚子还没好全,就要自己坐地铁去上班,在大北京,啊,拥抱自己的青春和梦想。

九点四十分,我去敲杨小川的门,此时他还住在小卧室,我说,学长!学长!起来了!起床上班了!

杨小川在里面迷迷糊糊地说,好的。

我坐在外面走廊里等了十五分钟,眼看就要十点了,第一天上班我不能迟到啊,赶紧又敲了边门,小川!杨小川!你醒了吗!我先走了!

门内传来杨小川似有若无的回应。

等不及了,中国电影事业还在等待我去拯救,我们公司的电影项目还在等待我去撰写,啊,我等不及了,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我走出小区,感觉北京的早晨是这么温暖,买了一个驴肉火烧拿在手上,我想对每个过路的行人说,北京你好。

就是一种,真牛逼啊,的心情。

我就这么从珠海,来到北京了。

我就这么从学生,开始工作了。

我就这么从一无所有,变得似乎有了点什么。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团结湖地铁站,看着珍姐给我的详细公司地址,出了金台夕照地铁站。

恩,十点十五,时间刚刚好。

然后。

我就。

迷路了。

十一点十分的时候,我彻底放弃了,绝望地蹲在马路边。

走了一个小时,我怎么还在大裤衩附近?

我要去的公司,到底在哪里?

不甘心,又不好意思,我还是拨通了杨小川的电话。

杨小川居然,还没起床!

我,恩,小川,是这样的。

杨小川那边永远没睡醒的声音,怎么了?

我,小川,我迷路了。

杨小川,噢,你在哪?

我形容了周围的建筑,地标,他说,那你等一会。

我就在路边等着。

等了十分钟,杨小川骑着摩托车出现了。

我不会承认,但那一刻还是有点感激的。

杨小川扔了一个头盔给我,说,上车吧,愣着干嘛。

我,喔。

杨小川就这样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去上班了。

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我没有搂着他的腰,而是用两个手指按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我距离公司已经很近了。我们很快到达了公司。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很丧气,说,第一天上班,我就迟到了。

小川笑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没事的。

我走上电梯,来到公司门口,才知道他为什么说没事的。

我,在迟到了一个小时的情况下,仍然是公司第一个到的。

而杨小川,打着哈欠,开了门,正在睡眼惺忪地冲咖啡,他顺手扔给我一包,指了指一排摆放整齐的马克杯。

杨小川说,欢迎来到movie house。

(7)

我还沉浸在电影公司如此萧条,工作时间如此随意的梦想大幻灭状态,珍姐推开门,手里拿着饭盒进来了。

原来珍姐才是第一个到的,只是刚刚下楼吃饭去了。

嗯,我又恢复了镇定。

我赶紧站起来跟珍姐打招呼,说自己迷路了才这么晚到。

珍姐热络地给我分配了一台靠着落地窗的座位和电脑,就在小川和高原的办公室门口。

小川的座位即使打开门也背对着我。高原和他共用一间办公室,如果来了,应该是面对着我。

坐在门口,看起来,我很像是他们两的文秘。

不过有落地窗,我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是觉得很开心。

下午三点,高原终于来上班了,他之前就说过,作为这个公司的唯一编剧,自己经常写到凌晨五点,所以下午来上班也没问题。

他的黑眼圈很重,和在学校的时候比起来,憔悴了很多,高原给了我一个简单又实用的欢迎,让我下班后别走,他们带我去吃饭。

说实话,高原学长一直是我在学校里仰视的人,说什么都自带学长光环。

我大一入学的时候,听过他来做的新生分享会。

他说,他是电影系第一届学生,刚来学校时,什么都不会,随手拉了一群同学就开始用小DV拍东西,拍了几天,快结束时,DV架在天台上,被风刮倒了,所有素材都没了。

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是会继续拍下去。

他说,只有热爱电影的人,才能真正坚持下去。因为这一行真的太幸苦了,心里如果没有热爱,还是奉劝大家提早转行。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流行每个学妹都崇拜一个学长,有人崇拜摄影好的,有人崇拜特效好的。

高原属于短片很有人文关怀,又特别优秀,擅长团队领导的那一类,吸收了一大波学妹的注目,其中就包括我。

大四写不下去剧本的时候,我就会把他的采访和作品翻出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STUDIO的一台电脑桌面上,一直都留着他的一部短片。

我看着他的短片,激励自己要继续加油。

在学校的时候,我和高原也并不是特别熟悉,只是高原会无差别地对待所有爱问问题的学弟学妹,我也蹭着听了他在STUDIO的很多次剧作分析。他推荐我买的《故事》,我一直在认真看,确实获益良多。

那时候知道高原在北京,写院线电影,心里大概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想要来北京投奔他。

现在真真实实地和他同处一个的公司,职位是和他一样的编剧,脑内难免会有点不自知的喜悦。

况且,晚上还要一起去吃饭呢。

但是,我弄错了他们的吃饭,不仅仅就是吃饭而已。

第一天到公司,基本上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只是读一读目前高原写过的剧本,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下班后,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在北京的约吃饭,包含了约很多人吃饭,喝第一轮酒,喝第二轮酒,以及去KTV喝第三轮酒。

每一轮都可能会突然出现一些不认识的女生,每一轮她们都可能会突然被带走,或者跟着去下一个地方。

天哪,北京骄奢淫逸的夜生活,终于拉开序幕,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面前。

而组这些局的中心人物,吃喝玩乐北京总部的隐藏队长,是杨小川。

(8)

在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有一位爸爸的北京同学请我吃饭。

那位叔叔听说我住在团结湖,对我千叮玲万嘱咐,没事晚上别去三里屯,那边太乱,尤其是酒吧街,小姑娘千万别去。

然后,在我实习的那一个月里,我已经被学长们带着,熟悉了三里屯脏街的每一个角落。

你吃过酒吧街凌晨四点的鸡蛋灌饼么?那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一个鸡蛋灌饼。

三里屯有三家酒吧,是我一直分不清楚,但是高原和杨小川总带我去的。

The tree,By the tree,Near by the tree。

每次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我都要听他们跟其他人解释好几遍,到底是去哪家。

然而他们还是孜孜不倦地弄错。

我不太会喝酒,基本一杯就能倒,去了酒吧就是跟着学长们瞎玩,瞎聊天,还好,大家都很自由,没有人会灌别人酒。

常常出现在酒局的,除了杨小川和高原,还有贯中久,Tom,和其它几个学长学姐。

Tom一般带来的两个女孩,玩的很开,很能喝,也很咋呼,那两个固定的女孩,又总是能够带来更多的女孩。

虽然喝完一晚之后,谁跟谁回了家,第二天谁也不会问,谁也不会记得。

我是从酒局开始真正认识这些学长们的。

他们无聊的时候,会玩一种叫做I never的游戏。

比如高原说,我从来不跟不认识的姑娘上床。

那好,剩下的所有人里,谁和陌生的姑娘上过床,都得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Tom是一个脑袋很圆很圆的香港仔,但是他的普通话跟北方人一样好,他说,我从来没有跟比自己年纪大的人上过床。

大家哈哈哈大笑,我看了看,只有两个女孩和杨小川喝酒了。

杨小川低头想了想,说,我从来没有3p过。

太狠了,这哪里有人会承认?

但是让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的是,一个叫小A女孩默默端起酒杯,大家爆发出哄堂大笑。

快!快说说是怎么回事?Tom赶紧问小A。

小A云淡风轻地回答,没什么,我喜欢一个姑娘,但是那个姑娘有男朋友。她问我,如果要和她一起,就得加上她男朋友,我为了得到她,也就答应了。

大家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喝彩,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刺激性这么大的故事,半天没回过神来。

贯中久推推我,说,到你了。

我举起酒杯,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想的,一时大意,张口就来:

我从来没有上过床。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你们都得喝了吧?

我一个人笑着,突然停了下来,发现大家都愣住了,表情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我是误闯入红桃皇后舞会的桃丽丝。

气氛十分尴尬,杨小川第一个举起酒杯,打破了这种尴尬,说。

干!

其他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一起说,干!

过了很久,小A坐到我旁边,低声问我,你没交过男朋友吗?

我说,我现在有男朋友的。

小A说,那是你要求不可以的?

我回答,不是,其实我无所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总之就是没有。

小A用若有所思的神情点点头,然后我们举着啤酒碰得清脆响。

小A喝醉了,凑到我耳边问,你觉得什么才算爱情?

我喝了酒,有点上头,拉着小A的手,刷刷画了张图,指着对她说,我觉得爱情,是这样的:

有三个圆环,一个套一个,最外面的圆环表示外貌身高体重(颜),家庭背景,工作能力(钱),等等世俗约定俗成的价值观,要是这方面合适,相互吸引,那就是第一层次的爱人。

第二个圆环是性格,行为习惯,性,爱好,生活态度,世界观,要是这方面合适,相互吸引,那就是第二层次的爱人。

第三个圆环就是灵魂,灵魂就是灵魂,什么都不需要,灵魂合适,相互吸引,那就是第三层次的爱人。

当我找到灵魂能够对话的爱人,那前面两个圆环里面包含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狗屁。

小A已经被我说晕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也困的不行,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恍惚中,看到杨小川在跟谁打电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满脸通红,是哭的?怎么可能,一定是喝多了。

去完洗手间,又喝了一轮,我晕晕乎乎的,杨小川过来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他把自己的电脑包给我背上,我朦朦胧胧地爬上他的摩托车,北京的阵阵夜风吹拂着我火热的脸颊,很舒服。

但是他还能开摩托车吗?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还好,安全到了家楼下,我正打算翻身下车,刚一抬腿,背上的沉重电脑包直接对我进行万有引力实验,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

整个人仰着摔了下去,背包亲吻了大地,我像只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我还没好意思喊疼,就看见杨小川慌里慌张地把车停稳,下车一把把我拽起来,关切地望着我:

我电脑呢?电脑没摔坏吧?

他这一问,一个激灵给我吓醒了,要是我刚来北京就把他剪辑用的电脑摔了,那我接下来三个月就白干了。

(9)

还好,电脑没事,我为了缓解尴尬,毫无道理地笑了。我说,哈哈哈哈哈,摔下来了可还行。

杨小川摇摇头,用一脸妈的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结伴上楼,我回主卧,他回次卧,我们没有说晚安。

我躺下来,望着电视柜,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每次参加完一个人很多,说很多话的社交活动,我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我总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比面对熟悉的人更容易掏心掏肺。

身体很疲惫,却睡不着,我拿出手机,给男朋友舒平发微信。

我问他,睡了吗。

他答,没呢,在通宵。

我,很累吧?

他,挺累的……

我,加油。

他,你也加油。

认识舒平的时候,他在一家书吧打工。

我处于学习压力最大,人生最漫无目的,最迷茫的时期。

那天,我借口给一位同学寻找拍摄短片作业的场地,坐了快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从城市的一端,来到了另一端。

我走进书吧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白衬衫,很干净的样子。

他拿着一盒水果硬糖走过来问我,你要不要吃糖?

我们聊起来,发现大家都想开一家书吧,他发现我喜欢喝咖啡,作为一个正在学习做咖啡的咖啡师,他送了我一本如何分辨各类咖啡豆的书。

后来,那部同学的短片,选择在他打工的书吧拍摄,男主角也顺便就让舒平来演。

作为那部短片的制片和编剧,在导演同学讲戏的时候,顺理成章地作为女主角的替身,跟他搭戏。

我把他拉过来,搂住他的腰,心里想的是,作为一个东北人,他可真瘦啊。

我们第一次拍戏,把场地弄的很糟糕,有一场戏,女主角要朝着楼上的舒平扔棒球,扔了几次都没有扔中。

书吧的老板娘说,我来,于是一抬手,狠狠地朝舒平脑门扔了过去。

在我们拍完这部戏,舒平就从书吧辞职了,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我,为了生气的老板娘,还是为了自己。

但是他辞职了,就能够来学校找我玩了。

有别的追我的富二代同学,送我DIOR的香水,带我去他家的海边别墅,而当时的我觉得,只要能打上价格标签的东西,都很无趣。

只有舒平,带我去吃大排档,穿着人字拖走在拥挤的公交车站,他指给我看路边的野猫野狗,并且在人人都用手机听歌的时代,揣着一台像砖头一样重的随身听。里面唱着一首歌:I don't care,where we go……

在认识一周之后,他向我告白,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吧,你要答应我,你永远都不要抛弃我。

很古怪的告白,对不对,舒平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而我,一只惯常无脚的风筝,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强烈地需要。

来北京工作,是我们妥协的结果。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我应该毕业后去英国念研究生。

英国,一个我从小就莫名喜欢,想去的国家。我甚至已经填好了所有的资产,给中介交了钱。

然后,我们争吵的火山就此爆发。

他并没有不许我去,只是他认定了,只要我去了英国,我们必然会分手。

好,那英国先缓一缓,我去北京吧。

我毕业的时候,他早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仓库审计员。

我离开他,离开珠海的那天早上,他对我说,去北京没有那么简单,做编剧也没有那么简单,都很难的,很难很难的。

我说,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能够独自在北京生活下去,也知道他不相信我,一个总是懵逼状态的女生,真的能够成为编剧,甚至知道,他从来都觉得我不了解生活,写的东西都是造作。

但是现在,我已经来了北京,躺在了团结湖的红砖小破楼里,我没有回头路了。

他说他之后也会来北京,我说好。

对待感情,很多时候就跟小时候刮奖一样,刮出谢字,我们还是不愿放手,非要刮完谢谢惠顾。

(10)

这两天上班,我换了一条路线,坐公交车,很快就找到了公司,终于能够每天不到十点就开始工作。

每天走进办公大厦,我还是会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怯弱感。

虽然珍姐告诉我,公司不必穿正装,但是每次我穿着粉色T恤和草编拖鞋,和那些西装革履,高跟鞋白衬衣的高级白领挤在同一个电梯里,还是会有种,我只是来送餐的快递小妹的感觉。

中午12点,小川和高原差不多同时到达,我刚想说哟呵,今天来挺早的啊,一抬头,发现跟在他们后脚进来的,是老板,制片人,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大叔,一定是导演了。

我赶紧站起来点头哈腰,并且十分丧气自己今天没有洗头,还穿了件印着小兔子的蓝色灯芯绒衬衣。

我觉得自己一定全身冒着傻气。

制片人向导演介绍我,说这是狮子,我们新来的小编剧,她也是卓博堂推荐来的的学生。

导演朝我伸出手,用标准的港普说,小妹你好,叫我Danny就可以了。

在导演和老板随意聊天喝咖啡的时候,我杀气腾腾地冲进杨小川的办公室。

我质问他,你怎么没告诉我导演今天要来公司?你看我今天穿成这样!

小川无辜地看着我,说,我又不知道你不知道,而且,你这衣服没什么问题。

高原在旁边,他很认真地打量了我,说:

要不然,你就去楼下快速买套新衣服,因为下午,还有人要来公司跟导演谈事,我们也会参与。有一次,我中午接到电话,知道自己下午一点要去跟一个非常有名的导演开会,我挂掉电话,就跑去附近的商场,刷了一整套正装。见人,还是应该穿的得体。

我白了杨小川一眼,多谢高原,立刻滚到楼下的成衣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试完,又滚回了办公室。

现在,我只希望导演他们不要觉得我变化太大太刻意。

杨小川踱步到我旁边坐下,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压低声音说,其实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穿了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我很生气,正要发作反驳,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使劲,将露在衣服外面的,我忘了剪掉的标签扯了下来。

这样气氛就有点尴尬了,我到底该骂他,还是谢谢他?

所以,我干脆选择了不说话。

为了赌气,也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开会讨论高原的最新一稿剧本时,我很积极,提出了许多我认为很有建设性的意见,也得到了老板和制片人的认可。

制片人甚至完全肯定了我的一个想法,让我会议结束后写一版对话来看看。

当制片人夸奖我的时候,我骄傲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杨小川,但是似乎他根本没听见,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咖啡杯。

而一直被所有人轮番轰炸的编剧高原,又以抽烟为借口,躲了出去。

会议进行到深夜,大家都累得够呛,随便吃了点东西,各自回家。

杨小川骑着摩托车带我回家,我在路上问他。

我今天表现的还可以吧?

杨小川敷衍地说,嗯。

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穿了什么?

杨小川说,那你注意到珍姐今天穿了什么吗?

我,细想了一分钟,哑口无言。

杨小川说,你以后就会慢慢发现的,他们是老板和导演,他们只想做他们想做的事情,至于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没有人会注意到。

我说,那你这样说,那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呗,意见也不提了呗。

他说,你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等你先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找到自己是谁,之后再说。

我很生气,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回家,洗漱,还是没有说晚安。

-------------------------------------------------

知乎盐选专栏阅读地址:

https://www.zhihu.com/xen/market/remix/paid_column/1379113292141629440

本文标题: 我与百人斩室友 第一章
本文地址: http://www.lzmy123.com/gushi/151119.html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

支付宝扫一扫赞助微信扫一扫赞助

  • 支付宝扫一扫赞助
  • 微信扫一扫赞助
  • 支付宝先领红包再赞助
    声明:凡注明"本站原创"的所有文字图片等资料,版权均属励志妙语所有,欢迎转载,但务请注明出处。
    今日bl小说推荐❤️ 〖推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