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留棵树

发布时间: 2018-06-28 00:26:25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故事 点击: 120

一 老街搬迁的事又卡壳了,这次出头的是张驼子。如果说别人搞点名堂还说得过去,张驼子出来闹事,谁也想不到。可张驼子这次却真怒了,拿着一把菜刀架到脖子上,对着那些城管说:“这老街在这里好好的,大家的生意也做得好好的,做么子要搬来搬去?你们是呷了饭冒(没)

给娘留棵树

  一

  老街搬迁的事又卡壳了,这次出头的是张驼子。如果说别人搞点名堂还说得过去,张驼子出来闹事,谁也想不到。可张驼子这次却真怒了,拿着一把菜刀架到脖子上,对着那些城管说:“这老街在这里好好的,大家的生意也做得好好的,做么子要搬来搬去?你们是呷了饭冒(没)事做,专门做些劳民伤财的事!要我站着走出去,那不可能,除非我躺着,你们把我抬出去!”言下之意就是,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不会搬迁。

  旁边看热闹的人觉得好笑:你站着和躺着有什么区别?

  昭阳县城被蒸水河一分为二,河南是老城区,河北是新开发区。

  老城区的街道都很窄,房屋也高矮不一。开发区的街道宽阔整洁,房子又高又整齐。

  老城区和开发区相同之处是:卖菜的都把摊子摆在马路上。各位不要误会,并不是县城的农贸市场都建在马路上。县城绝对有专业农贸市场,而且有很多,规模还不小,设施也齐全。只是昭阳县城的菜贩有个传统习惯,好好的市场不进去经营,偏偏要把菜摆在马路边卖。城管开始也赶,可前面的赶走了,后面又摆上了。赶的次数多了,城管也就默许了。只要能收到管理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

  县城里的马路市场,不但影响市容,影响交通,还有安全隐患,是历届县政府的心病。政府花了很大的力气治理,可收效甚微。每次都是一阵风,风过去了,马路边的摊子又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这次换了个新县长,又逢县城“创卫”,县政府下了决心,一定要解决马路市场问题。而且,决定先拿老街开刀。

  老街在老城区。这条街的年龄和县城一样大,有了县城就有了这条街。这条街不宽,却很长,足足有一里半路。一里半路的街两旁都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五金交电、衣服鞋帽、针头钱脑……县城别的地方找不到的商品在这里能找到。一里半的街道边摆满了摊子,什么农副产品都有:鸡鸭鱼肉、四时蔬菜、水果……县城别的地方买不到的食品在这里都能买到。

  老街是县城最繁荣的街,也是县城最脏的街。街上的人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车子不管大小都不能通行,就算是辆自行车也只能推着走;而且要非常小心,不然前轮碰着了前面行人的脚,或后架挂住了旁边行人的衣裤,少不得要起争执,有时还能酿成流血事故。

  县政府首先拿老街开刀,算是找准了突破口,可是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原因很简单,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钱都不少。钱不少的人关系就非常复杂。有的商贩有亲戚在公安,有的商贩有朋友在政府,还有的商贩有熟人在城管队。各人在老街都有不同的利益,你来个诈胡,我霸个蛮,这牌局还怎么玩?

  不过,这次县政府决定,凡是有亲戚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经营户,要带头搬迁。这一招果然灵,“堡垒”攻破了,一些“小山头”自然不在话下。开始两天,搬迁行动非常顺利,到了第三天,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张驼子跳出来做了拦路虎。

  二

  张驼子姓张名中秋,今年六十岁。他是一个锁匠,在老街开了一家修锁的店子。

  张驼子的背驼得很厉害。远看,像一个人在地上爬行;近看,像一个人长了两个头,只是有一个头没长眼睛、鼻子、嘴巴而已。张驼子的面相也很有特点。别人的眉毛顺着往一边倒,他的眉毛逆着往前面伸;别人的鼻孔朝下,他的鼻孔朝天;别人的嘴唇一样长,他的下嘴唇偏偏比上嘴唇长那么一点点,看起来好像时常在哭。

  这样的面相,加上一米左右的身高,谁都不会把他当回事。

  可别看张驼子长相寒碜,在老街却也算个“名人”。

  县城里有人的锁坏了,准会说:“拿去给张驼子修。”

  县城里有人的钥匙丢了,准会说:“打电话叫张驼子来开锁。”

  而张驼子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拿县城里人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张驼子修不好的锁,没有张驼子开不了的锁。

  张驼子手艺是好,可脾气也怪。

  按理来说,开门做生意,谁都想多赚几个钱,可张驼子有时却和钱有仇一样。别人修好一把锁收二十元,他只收十元;别人开一把锁收五十元,他只收二十五元。为这事,有同行指着张驼子的鼻子骂:“你这个死驼子,没看见钱还是咋的?你这样烂价做生意,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的驼背拍直?”

  张驼子听了,一下窜到那人身边:“你打,你打一下试试!”

  人家哪会把个驼子放在眼里,见张驼子窜到了面前,一个巴掌拍下去,张驼子立马像皮球一样滚出去好远。

  张驼子挨了打,语气反而软了下来:“好,好,我由你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人眼一瞪:“你再说,我把你店子拆了!”

  可张驼子并没有马上闭嘴,嘴里仍然说着:“算你狠,我哪天给你‘限’一下,你等着瞧!”

  听说张驼子学了“限手”,他可以“限”人几时得病几时死。可听说归听说,没见谁被他“限”过。

  张驼子有时也小气。

  那次开发区的陈老板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张驼子,说自己出门时把钥匙忘在屋内了,要他去开锁。

  张驼子听了,打的去了陈老板家。

  开了锁,陈老板开始掏钱,先摸出两张十元的,然后摸出四张一元的,最后是一张五角的。

  “只这么多零钱,差你五角钱。”

  没想到张驼子脸色一沉:“不行,一分钱也不能少!”

  陈老板说:“这不是碰巧没零钱了吗?五角钱,多大的事?”

  “不行,五角钱也是我的辛苦钱!”张驼子歪过头,眼睛斜着向上盯着陈老板。

  陈老板被张驼子的盯相惹火了:“哟,你这个臭驼子,竖着不长横着长,这么看重钱。你一个人吃一个人穿,要那么多钱干啥?拿去垫棺材啊!”

  张驼子任凭陈老板骂,一口咬定要那五角钱,最后陈老板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丢到张驼子身上:“都给你,呷了泻肚子!”

  张驼子三角眼一瞪:“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我只要我的辛苦钱!你等着,我去换零钱!”

  张驼子换了零钱回来,陈老板已走了,他硬是在人家房门口等了半上午,把钱交到陈老板手里才肯走。

  张驼子脾气虽然怪,但他凭着一手过硬的修锁、开锁绝技,生意还算过得去。平时他除了修锁、开锁,就是吃饭睡觉,从不惹是生非,人缘也不错。可这次他不配合县政府的搬迁行动,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莫不是张驼子在老街修了差不多一辈子锁,对老街有了感情,才拒绝搬迁?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负责搬迁的城管局李局长也没有把握。

  三

  “张老板,新市场比老街地理位置好、又宽敞、设施也齐全,你搬过去,给你一间和这里面积一样大的门店,还免一年税钱,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做,你就放心搬吧!”城管队长耐心地劝着张驼子。

  可张驼子硬是不吭声。

  城管队长已经和张驼子磨了一个多小时的嘴皮子,张驼子要么不说话,要么只说一个“不”字。队长一肚子的气,若不是因为张驼子是个残疾人,年纪又大了,队长早就发火了。只要他大手一挥,几十个城管队员立即会蜂拥而来。你不搬是吧?好,我帮你搬!如果你不听话,或想动粗,好,公安正在那等着呢!

  “你也在老街呆了几十年,应该知道这里又脏又乱又差,县政府改造这里,真的是你好他好大家都好,搬迁可是大好事啊!你为什么不肯搬迁呢?”

  张驼子说:“不搬,就是不搬!”

  “老人家,我和你谈了这么久,好话也说了几箩筐,你怎么这样不进油盐啊!告诉你,这次老街的商贩一定得搬!不管是县长的亲戚还是局长的亲戚,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搬!你看前面的赵老板、后面的仇老板,他们两人的后台硬不硬?他们两人算不算大老板?他们不是照样搬了吗?”队长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盯着张驼子。

  张驼子坐在凳子上,头几乎钻进了裤裆里,就是不说话。

  看样子张驼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队长把烟狠狠地丢到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吼道:“好,既然你不说话,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你们几个过来,帮他搬东西!”

  队长实在是忍无可忍,想他堂堂一个城管队长,平时那些街边的商贩见了他,谁不像老鼠见了猫,何曾受过这种鸟气!

  围在店外的那些城管听队长发了话,一窝蜂地往店里冲。

  张驼子忽然站起身,走进里间,拿出一把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冲城管队长等人喊着:“这老街在这里好好的,大家的生意也做得好好的,做么子要搬来搬去?你们是呷了饭冒(没)事做,专门做些劳民伤财的事!要我站着走出去,那不可能,除非我躺着,你们把我抬出去!”

  这一下事出忽然,城管队长吓了一跳,没想到驼子还有这么大的脾气,搞出人命来那就不好了。可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犹豫了几秒钟,马上回过神来,冲张驼子说:“你……冷静点,别乱来,别乱来!告诉你,你这样对抗政府没一点好处!”

  队长一边说一边示意那些正往门店里冲的城管不要停下。

  张驼子却毫不含糊:“你们谁敢进我的店门,我就自杀。”说着手上一用力,脖子上出现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队长慢慢向张驼子靠近。

  其他城管队员也脚步不停地冲向张驼子的门店。

  张驼子脖子上青筋暴涨,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握菜刀的手微微颤抖。

  刀光一闪,张驼子惨叫一声,一截手指飞了出去,血也从张驼子断了的小指处喷了出来。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

  有人叫:“快打120!”

  有人喊:“快点帮他止住血!”

  四

  县城管局的会议室里,会议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

  上午,张驼子拒绝搬迁,剁手自残,被送去了医院。

  搬走老街马路市场势在必行,不能因为一个张驼子就延缓了搬迁计划。可张驼子要玩命,大家又都束手无策。

  “大家想想,张驼子为什么不肯搬迁呢?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本,才好‘对症下药’。”李局长环视了一眼会议室说。

  一阵沉默后,队长说:“张驼子这么强硬,说不定他背后有大靠山,人不可貌像啊!”

  副队长说:“我负责老街的工作,知道张驼子家就他一个人,亲戚都没有,不大可能有大靠山。”

  “那他为什么不肯搬迁呢?没道理啊?一个修锁的驼子,搬到哪里不是做生意?别人都没意见了,他为啥不同意搬迁?莫非他想敲政府一竹杠?”李局长一连问了好几句。

  “管他是什么原因,他不搬我们就强制搬迁!他这种人,把自己的残疾当本钱,无法无天,实在是无赖!”有人愤愤不平。

  也有人说:“还是做做思想工作,毕竟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身体又残疾,强制他搬迁影响不好,弄不好还会出大事。”

  会场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又有人说:“听说张驼子的生意非常好,他只怕是舍不得这个‘黄金码头’!”

  马上有人出来反驳:“在老街做生意的谁的生意不好?他凭什么要搞特殊、要把头伸出来当夜壶?”

  会议最终没找到解决的方法,甚至没弄清张驼子不搬迁的理由。

  李局长烦得要死,他决定亲自去老街了解一下张驼子的情况。

  李局长找到了刘老头。在老街,张驼子和刘老头的关系最好。

  刘老头听说李局长是来打听张驼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张驼子是个苦命的人!”接着就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六十年前,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八月中秋那天傍晚,一对回娘家的年轻夫妻在路边发现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不但是个驼子,而且面相丑陋,估计是被父母丢弃的。当时,这个婴儿已奄奄一息。那对夫妻动了恻隐之心,把弃婴带回了家。街坊邻居都劝那对夫妻不要养这个婴儿,说看样子这个婴儿不一定能养活,就算养活了,大了也是个负担。可那对夫妻就是不忍心把残疾婴儿丢弃。事有凑巧,那对夫妻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就把驼子视为己出,精心养育。那对夫妻在老街开了一个修锁的店子,衣食倒也无忧。驼子也算是前世做了好事,今生遇到了好人。驼子慢慢长大,也学会了一门修锁的绝活,他的背却越来越驼。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驼子十四岁那年,养父因病去世,从此养母带着他艰难度日。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驼子,那日子过得真的是苦啊!过了几年,养母也随着一个河南人走了,留下驼子一个人,守着修锁的店子,直到现在。

  那个弃婴,就是现在的张驼子。

  听了刘老头讲的故事,李局长才知道张驼子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人生经历。可这似乎和搬迁也没啥关系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至于张驼子为什么不肯搬迁,刘老头也摇头,表示弄不明白。

  对面赵老板说了一件事,引起了李局长的注意。

  赵老板说,张驼子的天井里有一棵桂花树,张驼子把它当宝贝,常常看到他呆在树下,说不定这树有什么蹊跷。张驼子不肯搬迁,或许和这桂花树有关。

  这就让李局长不明白了,难道张驼子不肯搬迁真的和这棵桂花树有关?

  赵老板把嘴凑到李局长的耳朵边说:“听说那棵桂花树下埋有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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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啊,为什么总站在痛苦的尽头不该去爱上你,也就不会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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